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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芳嘴巴微張,愣愣看著溫池。
她伺候溫池這麼久,還是頭一回瞧見溫池如此固執地要做一件事,溫池眼中的冷冽如同一盆涼水潑下來,讓她下意識地往後踉蹌了一步。
溫池沒再說什麼,深深看了若芳一眼,隨即回頭繼續往外走。
這下,若芳沒敢再阻攔他。
溫池走得很快,不一會兒便走到外面的門前,他打開房門,卻瞧見門外悄無聲息地站著一抹纖細的身影。
屋內的燭光傾斜著灑在來人身上,來人一聲不吭,徑直往裡邁了一步,並從黑暗中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溫池看清楚來人的臉後,不由得一驚:「左枝?」
來人正是左枝。
左枝穿著一身深色的衣裳,黑髮規整地束在腦後,她剛才站在門外,幾乎和濃稠的夜色融為一體。
左枝臉上維持著一貫的冷淡表情,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溫池臉上掃了一圈,似乎在確定著什麼。
不等溫池開口,左枝便道:「這麼晚了,溫公子這是要去哪兒?」
聞言,溫池陡然回神,他頓時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人,不管不顧地抓住了左枝的手臂:「左枝,我找到救時燁的法子了,時燁呢?他在哪兒?我想見他。」
左枝面無表情地看著溫池,黑眸里映出溫池蒼白卻顯得格外激動的面孔。
她眼神微動,忽然間,好似有一縷漣漪在她心湖上盪開。
「我知道皇上去了哪裡。」
這時,若芳也走過來,她隱約猜到左枝要做什麼,焦急地喊了聲左枝姑娘。
然而左枝對若芳的聲音置若罔聞,她一瞬不瞬地看著溫池,難得牽起嘴角,淺笑一聲:「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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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池跟著左枝走出大門,便瞧見不遠處的路邊上停靠著一輛馬車。
馬車上沒有車夫。
左枝一言不發地扶著溫池上了馬車,隨後坐在了車夫的位置上。
直到馬車開始行駛,溫池才驟然明白過來——左枝並非被他說服了才願意帶他去找時燁,而是早就有了這個打算。
一路上,馬車駛得很快,異常顛簸。
溫池被顛得東搖西晃,不得不靠在角落來穩住身形,那股熟悉的噁心感又回來了,他咬著唇,儘量不讓自己在馬車裡吐出來。
他小心拿出藏在袖口裡的靈石,把靈石握在手中,感受到靈石硌著皮膚的輕微刺痛感,才好受些許。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
溫池被左枝扶著下了馬車。
他的雙腿發軟,被左枝扶了好久才站穩腳步。
夜風在溫池耳邊吹得呼呼直響,他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處光看外表便知早已廢棄的宅子,而且這處宅子有點眼熟。
溫池跟著左枝往宅子深處走了一段路,猛然意識到他為何感覺這處宅子有點眼熟了——這裡分明是上次花子藏綁架他後用來安置他的地方!
「這不是……」溫池愣道,「花家嗎?」
左枝走在溫池前面,頭也不回地說:「是的。」
溫池還想問什麼,卻又很快想明白了什麼,他的神情越來越凝重,拳頭緊握,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不多時,他們來到一處更為眼熟的破舊屋子前。
左枝舉起手裡的火摺子,回頭看了溫池一眼,然後二話不說就往裡走。
溫池一步不落地跟在後面。
溫池記得屋子裡有一個暗室,需要找到機關才能打開暗室的石門。
可令他吃驚的是,暗室的石門竟然大敞開著,顯然是上次他們離開過後又有人過來了。
還沒靠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源源不斷地從石門裡面飄出來。
溫池沒能忍住,轉過身乾嘔起來。
他嘔得十分厲害,仿佛要把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好在他平時胃口不大,吃的東西也很少,這會兒只嘔出了幾口水。
左枝走過來,在他背上輕輕撫了兩下:「你還好嗎?」
溫池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不好也得好,他道:「我們進去吧。」
左枝還有些擔心溫池的身體,但見溫池能夠堅持,便沒說什麼,率先走進暗室。
溫池跟在後面,聞到暗室里的血腥味比外面更加濃烈,還夾雜著其他難聞的氣味,噁心得溫池幾次作嘔。
左枝似乎習慣了這些氣味,無知無覺,面不改色,輕車熟路地在屋子眾多的暗室里穿行——看得出來她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
走了很久,左枝才停下腳步,她轉頭看向溫池:「到了。」
溫池用手捂住鼻子,臉色已經極其難看,他聽見左枝的話後,加快腳步走到門前,定睛往裡一看。
下一刻,他再次乾嘔起來。
這間屋子正是存放花皇后冰棺的屋子,可是現在,冰棺已被打碎,花皇后的屍體一半還在破碎的冰棺里、一半傾斜著垂落到地上。
屋子裡除了花皇后的屍體外還有七八具屍體,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屋子各處,那些屍體無一例外不是鮮血淋漓、斷手斷腳,甚至有具屍體的腦袋被削了一半,剩下那隻眼睛被驚恐撐到了極致。
顯然,充斥了整個暗室的血腥味就是從這些屍體上散發出來的。
左枝也注意到了那些屍體,但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抬腳邁進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