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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英顯然不信,顫聲道:“阿翔,你和我媽說實話,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周翔抓住陳英的手,平靜地問道:“媽,你上次說的那個譚殷,是不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陳英臉色瞬間煞白,哆哆嗦嗦地迴避了他的目光,卻也默認了。
果然跟自己想的差不多,譚殷那副妖妖叨叨的樣子,一看就是個GAY,而且還是頗有手腕、懂得利用自己的資源的。結合陳英的反應和譚殷說過的話,周翔覺得十有八九是譚殷跟這個身體的主人以前是一對兒,結果這個身體的主人怎麼都紅不起來,譚殷卻抓著機會了,倆人就此分道揚鑣了。
圈子裡這樣的事實在是屢見不鮮,女人可以靠著身體上位,男人一樣可以,而且多如過江之鯽。雖然他不能確定譚殷也是這樣的人,但至少紅了之後把原來的相好踹了,他覺得那個譚殷是肯定做得出來的。
陳英臉龐略微有些扭曲,“阿翔,媽知道瞞不住你,你以前就跟我說過,說同性戀不是病,也治不好,是基因就帶的,是天生的。我以前那麼反對你,恨不得把你腦袋挖開把那什麼同性戀的基因給你弄掉,可是自從你昏迷之後,媽才知道,什麼都不重要,不管你是什麼,只有你健健康康活著才是實在的,其他什麼都不重要。所以,我、我就不反對你了,我知道,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哪怕你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以後你也還是會喜歡男的。可是、可是小譚不行,那孩子品行不好,以前就是耍你的,他只想著成名,不是真心對你的,媽擔心你以後事業起來了,還會碰到他,我都老在電視上看到他。那孩子是長得好,嘴甜,會說,誰都能忽悠,可是……總之你一定要小心他,不管跟誰,也不能跟他。”
陳英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到最後都有些神經質了,她內心的糾結全都寫在了臉上。
周翔嘆了口氣,露出安撫地笑容,“媽,你想太多了,我真的不記得那個譚殷了。你、你說得多,儘管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但我確實對女的沒感覺,不過我會記住你的話的,不會和譚殷走太近的。”他想,如果陳英知道他已經和譚殷碰上了,不知道會多緊張,可是這件事也瞞不住,陳英早晚都要知道他和譚殷演了一對反派角色的手下。
不過,能瞞一時是一時吧,他不想這麼早刺激陳英。
陳英深吸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阿翔,那剛才那個晏總……”
“媽,那絕對不是,沒那會事兒。他那樣的人,怎麼能看上我呢,我們就是同事。”也許是心虛,這段話他說得有些急促,當他說完之後,他就覺得自己有點解釋過度了,難免像在掩飾,但是想收回來也不可能了。他覺得自己雖然沒有大智慧,但一直還算有小聰明,可是只要是碰上跟晏明修有關的事,總是一件件脫離他的掌控,讓他有時候蠢得無可救藥。
果然,陳英眼裡閃過一絲異色,她知道強逼周翔也沒用,只是說,“阿翔,你說得對,他那樣的人,是不可能看上咱們這種出身的。我不管你們倆怎麼回事兒,但是你要記住啊兒子,一定要看清人的真心,要聰明一點,別讓人耍了。”
陳英眼裡的擔憂是那麼地明顯,那是不顧一切全然為自己考慮的來自母親的憂慮,這讓周翔心裡一陣感動。
如果他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當初談戀愛的時候就有閱歷豐富的父母親提醒他一二,說不定他就不會那麼迷失自己。
可惜他沒有,而且他陷得一塌糊塗。
陳英在他怔愣的時候摸了摸他的臉,“兒子啊,媽不反對你找男朋友,你也不小了,如果有好的男孩子,你就……你就帶回來吧,只要是心地好的,能踏實過日子的,媽不反對。”陳英說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第66章
蘭溪戎回國了。
他本來計劃至少要下個月才回來,但是晏明修的一通電話氣得他改變了日程,硬是把手頭的工作往後推了一個月,提前回來了。
因為晏明修在電話里句句質疑他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聽那口氣,好像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導自演的,他才是那個“賊”一樣。儘管他用一堆理由大聲反駁了,但是卻掩蓋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那天晚上確實是他先發現的,而蔡威和晏明修都是聽得他一面之詞。
甚至由於那天太晚了,大部分人都入睡了,就連鄰居都說不清楚究竟有沒有聽到隔壁傳來的動靜,而那個賊又沒有留下什麼實質的東西,蘭溪戎真是百口莫辯。
在晏明修問他去周翔的房子的理由是,他很坦誠的說只是恰巧路過,很想上去看看。這個理由晏明修更加不相信,可卻是事實。
那天他開車正好經過那條路,夜晚的街道乾淨暢通,讓他一眼就能把這片記憶中的街景盡收眼底。他能夠回憶起他和翔哥當年多少次拎著從超市買回來的食材,一邊聊天一邊往周翔家裡走,他們一步步走過的老舊的地磚,仿佛還一塊一塊地印在他心上。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鬼使神差下把車開進了院子裡。
他還記得當他從樓下仰望周翔家的窗戶時那種渴望和悲痛。他多希望裡面能亮起一盞燈,他能輕鬆地上去敲響門,那個男人一如往常一般出現在他面前,溫和地笑著,叫他“溪戎”。
他那段懵懂地、充滿了不安定因素的感情,從來沒有開始過,甚至還被他自己懷疑過、迷茫過,就已經隨著周翔的意外而徹底終結了。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天接到蔡威電話時他的心情。他痛苦得不知所措,他哭了很久,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好幾天沒有見人。他實在難以接受,一個好端端的人,一個剛跟他通過電話的人,就這麼沒了。
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一開始,他還抱著幻想,希望搜救隊能找到周翔,也許人只是被困了,也許還活著,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兩個星期過去了,在晏明修的高壓態度下,搜救隊進山找了一個多月,卻依然一無所獲。
到最後,所有人都絕望了,只有晏明修瘋狂地、執拗地堅持著周翔不會死,因為沒有找到屍體,他就一定還活著。
那個時候,蘭溪戎第一次感覺到,晏明修和周翔之間,真的有感情,而且,比他想像得還要沉重得多,以至於把晏明修打擊得徹底變了一個人,就好像從前那個人完全被這場意外毀滅了一樣。
他恨誰都恨不起來了,只能倉皇地又躲到了國外去,唯恐觸景生情。
直到現在,他才能坦然面對周翔已經離開的事實,他才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試圖進入周翔家裡,看一看那些他熟悉的東西,想一想那個他曾經真心喜歡過的人。
直到那天他才敢。
卻沒想到,他居然碰到了一個小偷,他真不知道該憤怒還是該慶幸,至少他阻止了那個小偷帶走太多周翔留下的東西。
他這段時間也一直關注著案件的進展,只是他沒法跟晏明修直接溝通,只能通過蔡威了解一些情況,知道得非常少,這趟回來,倒是正好,否則這件事一直掛在心上,他也總惦記。
蔡威派人去機場接得他,並且打電話跟他商量他的新曲MV的事,問他是不是這次回來就開拍。因為之前王總親口允諾了在MV里安排周翔演第二男主角,所以如果這頭跟蘭溪戎商量好了,蔡威就得把兩邊兒協調好。
蘭溪戎跟助理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蔡威提到周翔這個名字的時候,蘭溪戎心裡咯噔了一下,儘管他知道此周翔非彼周翔,可是這個名字對他太有衝擊力了,他實在不能心平氣和地面對。
以前按時上班領工資的周翔,此時卻變成了大忙人,也需要開始排所謂的“檔期”,比如現在電影的拍攝進度就和蘭溪戎的MV稍微有些衝突,尤其是他們下個月還要去貴州拍攝一段外景,這是電影中最重要的一段劇情之一,他至少也要呆上半個月的時間。
跟蔡威商量了一下,他決定在走之前把MV拍好,蘭溪戎的時間也很緊,沒有等他的道理,而他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現在周翔正式跟聚星簽了約,聚星接下來就要把他當藝人培養,雖然周翔老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不過有蔡威幫著,又蘭溪戎等人帶著,他想靠當替身和演戲混口飯吃是不成問題的。他也不用再朝九晚五地報導,不用再干雜活兒,收入也比以前高了不少。
比起和晏明修的交易,他當然更希望能自己掙錢。不過他這個人對物質要求不高,能混成自己以前那樣兒就可以了,太大的名氣是種負擔。
儘管他現在手裡有了錢,他也不敢大意。尿毒症果然就是往裡扔錢的病,陳英以前身體就不好,長期抑鬱、省吃儉用,讓她的身體消瘦虛弱,現在一場大病襲來,更是幾乎打垮了她。短短不到一個月,已經花進去了好幾萬,光是給她買藥和營養品就是大幾千。周翔粗略算了一下,每個月房租水電、吃飯看病請保姆全加起來,他們一家一個月的開銷差不多兩萬,周翔現在花錢花得發毛。
他現在還打算買輛車,不然出來進去的太不方便,還有那三十七萬的債,不敢一次還清,怕引人懷疑,但是這錢時一定要留出來的,這麼一算,用錢的地方太多,兩百萬就好像沙漏一樣,堅持不了幾年可能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