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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利無所謂地回到桌前坐下,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冷冷道:“我說過了,坎波拉姆先生,你不需要為了贏我而撒謊。如果真的是你殺了安妮,為什麼不把她歸入薔薇墓園的收藏之中?為什麼讓她留在那個小木屋裡,被護林員發現,被鎮上的警長發現,被那麼多人看見?”
“因為我厭倦了把他們當做收藏品一樣掩藏在坎波拉姆家的廢墟里。你不是說了嗎?安妮的死是一種藝術。而藝術——應該被全世界所欣賞。”
坎波拉姆先生傾向海利,他的眼睛裡是某種難以被描述的癲狂。
“我忘記告訴你了,安妮也在你的身上留下印記了,不是嗎?她咬了你。起初我們以為兇手被咬的部位是手背或者小臂,但是我們忽略了一點,安妮被倒掛著的,當你接近她的時候,她咬的不是你的手背或者手臂,而是你的肩頸處。齒印和指紋一樣,是獨一無二的。我們也許沒有足夠的證據指控你殺死二十年前的那兩個孩子,但根據你剛才的表現以及你肩頸處的牙印還有你房間裡那把獵刀與安妮傷口的吻合度來說,我們足夠指控你殺死安妮,並且是一級謀殺。”
海利挑起眉梢,露出戲謔的表情。
而坎波拉姆先生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來。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恢復了貴族式的表情,向海利攤開自己的右手,“我能在觸碰你一次嗎?你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見到的天使。”
海利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不行。因為我的搭檔看見會覺得不高興。”
說完,海利起身,淡然地走向門口,仿佛在海天之間漫步,剛才所有的對話早就隨風飄散。
觀察室里的伊恩始終保持著一成不變的表情。
而一直觀看了整個審訊過程的警長則嘆了口氣,“你的搭檔真不一般。他就好像進入到了坎波拉姆的腦子裡,對於他的一切一清二楚。”
“……進入坎波拉姆的腦子裡嗎……”伊恩握緊了自己的手指。
觀察室的門被推開,海利朝伊恩露出慡朗的笑容,連警長先生都看呆了眼。
“伊恩!你有沒有覺得我剛才很帥?”
“沒有。”伊恩與海利擦身而過,走了出去。
坎波拉姆家的律師終於來了,但可惜終歸還是晚了。
“伊恩!伊恩!”海利不依不饒地跟在伊恩的身後。
“在坎波拉姆家,那次離譜的通靈會結束之後,你到底是清醒的,還是真的在發燒?”
這是伊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無論是從他對海利的了解還是最後在坎波拉姆夫婦將海利推下窗台的時候,伊恩始終堅信這傢伙在演戲。他一直細心地觀察,利用所有的細節裝神弄鬼,讓坎波拉姆夫婦陣腳大亂。但是伊恩也確定,那一晚他確實在發燒。
“我其實對蘑菇有輕度過敏。”海利壞笑著說。
伊恩頓了頓,終於瞭然。那一天的晚宴上,奶油蘑菇湯很濃郁,這傢伙貌似喝了不少。
“你就那麼想要去見上帝?”
“只是輕度過敏而已。不會發生窒息死亡那麼誇張的事情。”
海利彎下腰,故意從下向上看著伊恩,似乎是為了將伊恩的表情看得清楚。
“伊恩叔叔,你是不是擔心我了?”
“沒有。”伊恩推開海利的臉,快步向前。
他們走到了警局門外,日光懶洋洋地照在兩人的身上。
伊恩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咖啡的氣味,醇厚而醒腦。
“海利。”
“嗯?伊恩,你要喝咖啡嗎?我請你喝咖啡!”海利有幾分孩子氣的興高采烈。
“我問你,你的同理心,到底是針對受害者的還是兇手的?”伊恩轉過身來,看著海利。
他冷硬的五官在日光下顯得柔和許多,他的聲音融入周遭的車水馬龍之中。
“伊恩……你怎麼了?你是覺得我從受害者的角度來再現案件不如從兇手的角度來得快嗎?”
海利的眼睛蒙上一層薄霧般的憂傷。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伊恩的眼眸冷冷地看著對方,毫不留情的掀開所有的面具,追逐著最原本的真實,“我只是覺得你在審問坎波拉姆先生的時候,似乎對他的想法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