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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溺死在泳池裡的莉娜,到底是意外還是他殺我保留我的看法,只有到小鎮上見到她的屍體以及現場再作判斷。艾倫與安妮是很明顯的謀殺,兇手都使用了匕首,而且經過鑑證專家的測試,殺死艾倫的兇器是匕首。而割斷安妮喉嚨的,是獵刀。但兇器類型不一致也不代表兇手不是同一個人。”伊恩抬起啤酒,閉上眼睛瞬間灌下了半瓶。
當他放下酒瓶時,聽到了玻璃相撞的聲響,是海利。
“但他們兩人被殺的動機很明顯不一樣。艾倫身中十二刀,這是明顯的帶有泄憤性質衝動性謀殺。之所以沒有抓到兇手,只是因為這個兇手十分幸運。學校的監控錄像恰巧要在第二天才能運行,而熱水衝掉了指紋還有DNA。至於安妮,她雖然只被割了一刀,但她所經歷的恐懼是最大最深的,她是頭腦清醒地體會死神步步臨近。我敢肯定兇手殺死安妮的時候一定十分享受,更不用說他還放著黑膠唱片了。不過,這三個年輕人畢竟在同一個小鎮長大,讓人不得不擔心他們的死因其實還是有內在聯繫。”
“沒錯,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去到現場看一看,和不同的人談話。小鎮上的警察畢竟生活在那裡,與每個人接觸很多,所以很難保持客觀性,很有可能會遺漏掉什麼重要線索。”
“嗯——”海利點了點頭,“你的適應性還是那麼強。在八年前的森林裡是這樣,八年後離開戰場進入調查局之後也是。不過三個月的培訓,就讓你像一個聯邦探員一樣思考了。”
伊恩知道海利提起“八年前的森林”就是為了看他的反應,於是他索性當做沒有聽見。
在茶水間,伊恩曾聽人提起過海利的破案手法很特別。但到底怎樣特別,伊恩並不知道。他不會開口問海利。
因為他知道,一旦問了,這個傢伙會比現在更得意。
“如果你沒有意見,我們明天早晨九點在紐約分部門口碰面,前往W小鎮。”伊恩抬手看了看腕錶,“現在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別開玩笑了,伊恩。這個時間開夜車嗎?你就不怕像八年前一樣一不小心撞上誰嗎?”
伊恩的神經被挑起,但他很好地按壓下了心中的怒意。
八年前,在洲際公路上,被連環殺人團伙“狩獵人”囚禁的海利忽然衝出了公路,差一點被開夜車的伊恩撞倒。伊恩閉上眼睛都能絲毫不差的回憶起那一瞬的畫面,根本不需要海利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我的意思是,你剛喝了啤酒,不該開車。這裡的房間很多。”海利走過伊恩的身邊,將啤酒瓶按入他的懷中,“明早見,伊恩。”
那一刻,伊恩不得不懷疑海利為了將他留下,故意請他喝酒。
克里夫將伊恩帶到了一間客房。
說是客房,它和伊恩的公寓差不多大小。過分寬大的床,讓伊恩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柔軟的床墊令他陷入其中,缺乏安全感。
側過身,門縫的位置隱隱可以看見從走廊上投射而入的細微燈光。
伊恩沒有睡意。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海利。在那片濃密看不見月光的陰森樹林之中,他跟在伊恩的身後,躲避著獵人們的獵殺。海利曾經蹲在原地,要伊恩離他越遠越好。
現在回想起來,伊恩不知道到底是海利的欲擒故縱還是他真的想要遠離他。
門縫的燈光被擋住,似乎有人站在他的門外。
他有一種預感,那一定是海利。
伊恩雖然鎖了門,但是他知道海利有所有房間的鑰匙。他可以輕易地進入,但是長久地沉默之後,他選擇停在門外。
伊恩盯著那片陰影,他等待著海利離去。而海利仿佛要與伊恩的耐心同在一般,執著地守候在那裡。
他的存在會讓伊恩夜不能寐。
伊恩起身,打開了房門,皺起了眉頭,“嘿,我說,明天我們要開很長的一段車,你不覺得你現在該去睡覺了嗎?”
海利低著頭,他的神色很平靜。身影卻宛若遊魂一般。這讓伊恩由衷地感到不舒服。
“海利·拉塞爾。”伊恩壓低的了聲音,當他來到海利面前時,仿佛全世界的壓抑驟然傾倒而下。
海利抬起了眼帘,死水般沉寂的眸子驟然鋒利起來。
殺意沸騰,寧靜的走廊被一陣喧囂所衝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