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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嗅不出你身上的芬芳。
我將死去,你卻依然是妙齡女郎。
我不願閉上我的眼,讓你獨自看世間的骯髒。
我不願鬆開我的手,讓你獨自在這片孤寂的大陸彷徨。
走吧,走吧。
尋找最後的淨土。
走吧,走吧。
帶著不變的信仰。
啊!
是這裡嗎?
看,抬頭的萬丈光芒。
是這裡嗎?
聽,四周的聖潔吟唱。
當亡靈法師來襲,我們不必畏懼,
這裡有一位仁慈的教皇。
當邪惡的黑暗降臨,我們不必畏懼,
這裡沐浴著女神的榮光。
是這裡了,我的女郎。
我可以鬆開我的手,閉上我的眼,用你的愛燃燒生命最後的激昂。”
小旅館陶醉了,似乎跟著那個游吟詩人低沉又輕快的樂聲一同到達了一處沐浴著萬丈光芒的地方。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個靠牆坐的青年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掏出飯前放在老闆的櫃檯上,然後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匆匆走了出去。
正是家家戶戶都關上門吃飯的時候,街上反而有些清冷。街道兩旁不時傳出呼呼喝喝聲,但不多時,就會有歡快的笑聲傳出來。
到處都是快樂。
在這一刻,這是一座快樂的城。
但,這只是對大多數人而言。世界永遠不會達成一致,就好像每一件好事總會有人站出來反對,每一件壞事總會有人心甘情願地追隨。當大多數人都快樂的時候,總有一小部分人沉浸在悲痛、懊惱或者憤怒之中。
剛剛從小旅館出來的青年顯然是其中的一個。
他的腳步很沉重,就像游吟詩人嘴裡的那個老邁的幾乎跟不上妙齡女郎腳步的男人。但是他的目標很清晰,筆直地朝著街道盡頭,那座比桑圖王宮更加巍峨高大的宮殿走去。
那座宮殿就像是一座建立在城中央的雪山。通體潔白,宮殿的最高處是一尊美麗的神像。每當下雨下雪,神會的人就會站出來,為神像架起結界,為女神遮風擋雨。
而現在,在這個暖洋洋的黑夜裡,女神像靜靜地站在宮殿的上方,身上縈繞著一層淡淡的光。
青年在不遠處停下,目光掃過宮殿,然後落在那道敞開的大門上。
光明神會的宮殿大門從來不關。它象徵著光明女神對人類的態度,永遠敞開胸懷接納,永不放棄任何一個子民。
守在神殿門口神聖騎士注意到他的蹤跡,昂首挺胸地走過來道:“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青年乾咳一聲,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這裡將要燒死一個亡靈法師,我很好奇,所以想來看看。”
神聖騎士道:“那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行。”
青年道:“為什麼不立刻執行呢?”
神聖騎士好脾氣地回答道:“教皇邀請了砍丁帝國和沙曼里爾的使者一同執行這項對邪惡之徒的審判。他們要明天晚上才能到。”
青年道:“砍丁帝國的使者?”
神聖騎士道:“你來自砍丁帝國?”
青年道:“不,我來自沙曼里爾。我只是不覺得砍丁帝國和沙曼里爾一樣有資格參與這件盛事罷了。”
“這可不是一件盛事。”神聖騎士道,“當這個世界不再有亡靈法師的時候,才是一件真真正正的盛事。”
這個世界不再有亡靈法師?
青年腦海中閃過一張無辜的臉,心微微抽緊。“明天幾點執行呢?”
神聖騎士道:“晚上八點。”
青年道了謝,轉身順著來路回到了之前那家小旅館。
旅館吃飯的人依然沒有散去,游吟詩人正歌唱著愛情,不過這次的主角是一對男人,有些喝高的客人故意對著同性扭動屁股,嘴裡發出桀桀的怪笑聲。
青年皺了皺眉,側著身子往樓上走。
一個醉漢突然撲了過來,抓住他的手臂,扭著身體往他的身上蹭。
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被抓住的手在醉漢腰上輕輕一托,將他推了開去。雖然醉漢與他碰觸的時間不到三秒鐘,但是這三秒鐘像是一個烙印烙在了他的感官里。他立刻去澡堂沖了個澡,然後從空間袋裡掏出一瓶香水——這是為舞會準備。他對著自己連噴了三下,打了個兩個噴嚏之後才將那個醉漢的味道從腦袋裡趕出去。
男人粗壯的身體混合著汗臭和酒氣的氣息讓他不由自主地對比起記憶中那個瘦弱又不失柔軟的身體來。
同樣是男性,他總是能夠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少年一樣楚楚動人。
纖細的腰肢,秀氣的面孔,還有文靜的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