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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記得。”覺明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光芒慈和,“當年飛澗仙子與女施主結為金蘭姐妹,使得女施主苦海回頭,實乃一段佳話。”
在那個年代,有正邪兩個絕世女子自相爭到相知,飛澗仙子天人之姿,心底寬和,將邪派妖女引回正道,之後兩女一同退出武林,自此妙音妖女沉寂,武林重歸平靜。
“這、便、是、了!”玉合歡一個字一個字蹦出音來,“十三年前,晉南王府慘遭滅門之禍,武林與朝堂雖不相容,但此等大事,諸位想必也有所風聞罷!”
眾人不知其為何說起官家事來,但也都點了點頭。
玉合歡恨聲又道:“那諸位又可曾知曉,我那姐姐,當年便是嫁給了晉南王爺,才淡出了這個江湖?”說完又有一陣狠意湧上心頭,她箭步而去,一隻手死死地掐住了於煙的頸子,“而當年滅了我那邊關打仗的可憐姐夫一門、殺了我敬愛的姐姐、奪走我兩個小侄兒的,就是炎魔教!”
“奪魄尊者,就是當初以魅功引我出去,下手害我姐姐的禍首之一!”
她手裡用力,咬牙切齒,幾乎要把於煙的脖子弄斷!
於煙下巴被迫抬起,頸骨咔咔作響,已然是氣若遊絲了……
整個廳里迴蕩著女子怨毒的詛咒聲,那一份執拗的情緒太過強烈,居然讓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於煙身子都漸漸軟了,清虛子才飛快出手,輕飄飄給了玉合歡一記掌力——並不是傷人,而不過是讓她退一退罷了。
“女施主手下留情,此人還有用處,切勿要了她性命去!”覺明也同時開口,閃身到了玉合歡前頭,阻住她再下毒手。
玉合歡深深吸氣,看於煙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方才像是終於平息了情緒一般說道:“炎魔教是小女子大敵,諸位要留下這魔女、去挖出她口裡消息,小女子亦無異議,只不過,待事情了結,還請諸位將此女交由小女子,好讓小女子親手為姐姐報仇!”
眾人面面相覷,終是覺明長嘆一聲答應:“冤冤相報何時了……也罷,女施主為姐報仇,其心可嘉,我等自然不會拂了這番心意。”
“如此便罷,覺明大師盡可繼續住持商討一事。”玉合歡退回彩衣門諸人前面,不再發話。
這整個交涉場面,她沒有半分目光留在花氏兄弟身上,就連唯一明了兩人身份的於煙也無法再說出一個字,因而滿場之人,也未有一人懷疑他們與之有什麼關係。
事已至此,於煙早被掐得昏死過去,覺明看一眼癱在地上的魔教妖女,再看一看守著趙恆穆屍體哭泣的趙家子女,眼中滿是悲憫,良久,他再嘆一口氣:“今日天色已晚,還是先將趙盟主……入土為安罷。”
說到此時,滿廳眾人皆是唏噓,便各自出去交代門人在外繼續露宿不提,而趙家的幾個嫡子嫡孫,就在這些個長輩的幫襯下,將趙恆穆入殮,再藉助清虛道觀擺了靈堂,讓眾人憑弔。
於煙也被收押起來,只等辦完那前盟主的後事,再來對其處置。
趙恆穆的靈堂很快搭好,有趙家人連夜去山下重金購來棺木,把他那慘不忍睹的屍身撿起拼攏,好生安置……
靈堂兩邊跪著孝子孝女,都哭得抽抽噎噎,披著重孝向前來弔唁的人行禮。
趙凌海依然沒有醒來,因著他也曾被食腦蟲寄了生,而後雖然被於煙招出了蟲子,可於煙既然有問題,那麼她口中所說於身體無礙之事,又能有幾分真切?
但凡來人見了這慘景,都是連聲嘆息。趙家前一刻還是風光無限,大把人認定了趙恆穆還會連任下去的,可這一時,家主身死,長子也是半廢,唯獨留下趙凌河這個十四歲的半大少年,要撐起這個世家來……眾人心中都是明白,這趙家的風光,恐怕是不再了。
而趙凌河在接連遭逢劇變之後,也終於收斂了自己的傲氣,就仿佛一夜之間懂得了承擔,變得成熟穩重起來。
楚辭幾人,當然也來了。當然,花蠶與花戮兩人,也緩緩走在他的身後。
對於這樣家主級別的貴客,趙凌河自然是要小心接待的,在楚辭上完香後,孝子孝女要叩首拜謝,趙凌河謝完,站起身來,而一直躲在他身後抽泣的趙纖纖,居然也站了起來。
她沖楚辭施了一禮,然後慢慢走到那仿佛冰雪雕成的黑袍青年面前,深深地福了福。
趙纖纖是個柔弱的女子,有著水鄉好女特有的溫婉與清麗,楚楚可憐,一點也不像武林世家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