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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他將手指伸入香爐,蘸了些香灰放到口中,反反覆覆不停地用舌尖舔舐沾了香灰的手指,滿臉的享受。

    良久,他似乎終於舒坦了,手指隨意在衣襟上擦了擦,轉身飄然離去。他幾個起縱來到山腳,身形一晃飛掠而上,不多時,便消失在崖頂去了。

    那灰色影子消失的剎那,旁邊竹屋裡竹榻上躺著的白衣少年坐起身子,眸光在尚有些昏暗的晨光中,隱隱閃爍著不定的光。

    這時候,紫色的蟲子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出來,繞著少年轉了幾圈,就停在少年探出的細白手指上。

    蟲子發出極低的鳴叫,很有韻律的感覺,少年神色淡然,聽著聽著皺起了眉頭,翻身下床。

    與此同時,屋裡另一張床上的青年也坐了起來。

    “主人。”清雅的男聲響起,打破了這一室沉寂,“發生什麼事了麼?”

    “沒什麼,有點事情需要確認罷了。”花殘聲音里沒什麼情緒,卻讓顧澄晚聽出了一些隱藏極深的壓抑情感。所以,顧澄晚不再開口說話。

    花殘的袖子裡,一條白線陡然射出,簌簌地竄到外面去了。  

    過了一會,銀練蛇歸來,居然是翹著尾巴的。

    花殘趕忙坐到桌面,拿出一張乾淨的紙攤開了,銀練蛇極快地游過去,尾巴在紙上掃了幾掃,那紙上就出現一些細細的灰塵一樣的東西,在潔白的紙面上尤為顯眼。

    花殘抬手將銀練蛇收回袖子裡,自己則轉身在旁邊的箱子裡取出個一寸左右高矮的瓷瓶,另外取菜葉蘸取一些瓶中液體,輕輕地滴在紙面的灰塵上。然後靜靜地等待。

    顧澄晚心中疑惑,也跟著湊了上來。

    不到兩息時間,那灰塵倏然變成黑色。

    花殘面色頓時一暗,手臂一掃,就將桌上東西全揮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呵……真是讓人作嘔啊……花絕地!”良久,花殘才似乎平靜下來,他一隻手撫住額頭,語氣極為柔和,卻含著森寒的毒意,聽得顧澄晚一陣毛骨悚然。

    “主人……”顧澄晚遲疑地開口,他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否應該表達一下自己的關心——就在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心機深沉少年失控的時候。  

    他很疑惑,到底那隻蠱蟲,帶給了這少年什麼樣的消息,能如此撼動這個自己原本以為已經毫無空隙的少年情緒若此。

    一袖子打翻了桌子以後的花殘,恢復了之前顧澄晚熟悉的總是似笑非笑、卻又很是冷靜的樣子。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緩緩說道:“阿澄,我對你說過罷,當年我與兄長親眼見到母親被花絕地師兄弟殺害的事情。”

    這只是打開話頭,並不是想要得到什麼回答,於是顧澄晚沒有多嘴,而花殘也繼續說了下去:“母親的屍體,被花絕地燒成了灰燼,然而當時我暈了過去,便不知母親遺骨去向,花絕地對我母如此……哪怕母親逝去,想必他也不會放過。”

    “我乖巧這些年,除了報仇以外,還有的念想便是找到母親的遺骨,入土為安。”說著他手指輕輕擊打桌面,聲音愈見輕柔,目光落到地上那打破了的瓷瓶上面,“這瓶子裡的藥物,便是以我血煉製而成、為測與我親緣深厚的母親遺骨所作。”

    想起那藥物滴落那灰塵上時的明顯變化,顧澄晚心中明了:“那銀練帶來的……就是‘那一位’的遺骨麼?”不知其名不好稱呼,便以“那一位”代之,以示尊敬。  

    花殘“哼”一聲,就是默認了:“將我母遺骨安放在香爐之中,倒也是個掩人耳目的好方法,只是……”說到這裡,他手指一捏緊,指間的茶杯應聲而破,“一早還想著讓他多活幾日,可如今他居然敢做出那種齷齪事,我是絕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顧澄晚看著花殘滿臉陰冷,不禁打了個寒顫,小聲又附和了幾句之後,便走出門將尚有濕氣的毒草攤開來,預備做活去了。

    自這時之後,花殘漸漸發生了一些緩慢卻奇異的變化。他依舊每晚去旁邊房間泡那花絕地給他的藥浴,身量的生長越發遲緩起來,到了六尺出頭的樣子,就再沒有什麼變化。少年本來雌雄莫辯,浸了藥浴的日子越長,肌膚就越是細膩白皙起來,而花殘仿佛也是刻意為之,身段日漸柔軟,眉眼長得開了,面容也褪去了稚氣,變得十分柔和,有時僅是微微一笑,便讓人覺著暖意滿融,有如春風拂面一般。

    再過久一些,花殘的聲音也是低醇清和,並非尖細,卻也近似溫婉女子,平和安寧,就像一夜之間褪去了燥氣,如此熨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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