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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力地探手入懷,花戮掏出個瓷瓶倒出僅剩藥丸放進嘴裡,此時,他已然沒有氣力作甚吞咽動作了。好在藥丸入口即化,頓時有一道熱流直撲腹中,充盈四肢百脈,與暴躁內力狠狠對上!
這藥丸,自然是花殘給的,花殘不會用正統的藥物,只會用毒,就算是要醫人,也往往以毒藥強勢去除病根,留住病人性命,便不管其他,毒藥之解藥是他種毒藥,差銀練蛇送給花戮疏通經脈或者吊命的藥丸,當然也都是毒藥。
毒藥藥性猛烈,見效奇快,全合了這位只求便捷的“前殺手”花戮的心意。加上又是花殘在自家毒人身上做了多回試驗的,正是為了與花戮對症下“毒”,這一回到了花戮身體裡,便與花戮本身之霸道內力衝撞不休,終要分出個勝負來!
龍爭虎鬥,兩股力量在花戮身體裡你追我趕、撕扯不休,全不將這主人放在心上,花戮趁此機會,漸漸將溫和內力凝聚起來,挑准了一根寬闊安靜經脈緩緩行去,再慢慢收服其他散亂內力進來,積少成多,慢慢等候,只待那外面的力量兩敗俱傷,便要出去占便宜……
良久,花戮體內紛爭總算偃旗息鼓,而這少年亦是汗濕重襟,渾身都沒了力氣。把好歹平和下來的內力依次循環了十八個周天,花戮睜開眼,就看到了個黑袍的粗獷男子,正靠在一棵樹上盯住自己不放。
“師父。”花戮開口,聲音平淡無波。
“怎麼樣,還撐得住麼?”花絕天似是剛來,只見著自家這便宜弟子在運功療傷,也就呆在旁邊等著了。
“無礙。”花戮說道,見花絕天站著不動,又問,“還有要事?”
“不,沒有。”花絕天看他一眼,懶洋洋站起來道,“我們回去了。”
十日後,深夜,明月當空。
銀練蛇扭著身子來到雪山之巔,埋進雪地里拱了一陣後,就竄進花戮的屋子裡面,爬到被窩邊上,眼看就要鑽進去——下一刻,便被兩根冰涼的手指夾住尾巴拎起來,一動也動不了。
花戮定定看著這條靈蛇,眸光沉靜,銀練蛇討好地吐出舌頭撒個嬌,再扭扭身子,示意對方將它放下。
他們也是熟“人”了,彼此都沒什麼太大防備。
銀練蛇照舊吐出傳信的珠子化開,花戮照舊取出羊皮紙攤開來看,這一次,花殘只送來一張“武林人士分布圖”,將各門各派掌門以及主要弟子之類都寫得清清楚楚,後面還有批註,寫著“四年前舊貌”的字樣。
花戮先將圖紙收起來,重新找了塊布,寫下幾行字讓那銀練蛇帶了回去。
當晚,花殘看著自家靈蛇蠱帶回的信箋,垂下了眼瞼。
那布片上分明寫著——
“玉堂與紫宮不通,淤血內積,六腑受創有隱痛,補血丸告罄。”
另有一好消息:“《梵天訣》第八層已破。”
坦白
密閉的房間中心擺著個一人高、幾人合抱粗的大木桶,木桶邊上有木梯,是專讓人踩著爬上去的。
木桶里熱氣氤氳,還能看見有好些氣泡汩汩,許多各種顏色的草葉草藥混在一起浸在裡面,靜靜散發出清淨的香氣。
桶中煙霧繚繞,隱隱透出個人頭來,仔細看去,竟是個相貌秀美的少年人,正閉目站在其中,面色緋紅,神情端麗。
又過了一刻,少年擊掌兩聲,竹門便被推開,走進一個身材修長的俊秀青年。他氣質寧靜,只是大概身子不太好,面色有些蒼白,而嘴唇卻是黑色,又現出幾分詭異來。
“主人,請問有何吩咐?”青年站到桶邊,略彎腰恭順地問道。
“阿澄,布巾。”少年帶點懶散地吩咐道。
“是。”青年,顧澄晚知道這少年規矩,便將手裡拿著的雪白布巾擱到旁邊桌上,自己則退出門外,小心地拉上了門。
等門掩好了,少年自桶里探出兩條白皙的手臂來,肌理細緻,光滑如緞。他那纖細的手腕往桶沿上那麼一撐,人就慢慢爬起來,跟著□著如玉的身子,從木梯上一步步走下。
因為泡了太久熱水,連身上的皮膚都有些發紅了,就像雪白表面暈著淺紅的瑩潤珍珠,煞是好看。
全不在意自己這樣子,花殘走過去將顧澄晚送來的布巾扯開,那是兩米長一米寬的方布,他手一抖,就將它纏在身上,結結實實地遮住自己。
然後他慢步走出門去,不出意外地,看到顧澄晚在外面等候。
“阿澄,回去。”他低聲吩咐一句,轉身就要往自己的房間行去。正在這時,他感受到兩道不容忽視的目光,便垂下眼帘,回身低頭行禮,“給師父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