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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蟲婆婆不敢違命,急忙把白日所見情況都說出來,半點不敢遺漏,尤其是與於煙比斗的那個黑袍青年,更是詳詳細細,末了還瞥了旁邊某人一眼,語帶諷刺:“有人交出了好徒弟,把這一回的計劃全都打破了,可真是了得!”
跟著又有一道與陰蟲婆婆相似的嗓音響起:“還害了我與姐姐好容易養出的一雙蟲兒,當挑出耐吃的寄主很容易麼?”
“陽蟲,不要插話。”教主冷聲喝止那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陽蟲婆婆輕哼一聲,果真住嘴。
教主又道:“花絕天,怎麼回事?”
在最靠近高台的一張寬大石椅上,正斜斜坐著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左手托著半個骷髏頭,右手細細地撫摸,眼神很是溫柔,口中卻道:“徒弟?說那個被我弄來玩兒的娃兒麼?被他捉住,奪魄也太沒用了。”
“玩兒?”陰蟲婆婆冷笑,“花絕天你好生太平!婆婆我親眼所見,你那個拿來玩兒的娃兒武藝可是非同小可,你以為奪魄沒有拿出本事麼!”
“我教出的徒弟我自己不知道麼。”花絕天輕輕對著骷髏頭吹了吹,好像上面有看不見的灰塵,要仔細擦拭一樣,“武林大會辦不成了,接下來,也該那一對兄弟上演一場好戲了。”
“你想得倒好,你以為,你那個徒弟還會聽憑你搓弄?”陰蟲婆婆笑得更加瘮人,“你就只顧著抱著那個死人頭哭喪去罷,琴抱蔓的兩個遺孤早就相認,誰還聽你這個殺母仇人擺布!”
花絕天聽得“琴抱蔓”三個字,手裡的動作微微一頓。
陰蟲婆婆繼續陰笑:“婆婆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彩衣門門主,就是當年奪魄沒殺掉的玉合歡,你手裡死人頭的徒弟長得跟他娘一個樣,你以為玉合歡會認不出來?我看你啊,還是別作夢了,你們兩個自詡聰明的,十幾年光景都只白白為仇人養了兒子啦!”
花絕天那邊已經恢復正常,他那張粗獷的臉上帶著一抹柔和到極致的笑容,卻讓人怎麼看怎麼毛骨悚然:“這場戲是師弟想看的,我不過是個陪客罷了,不過戲演砸了師弟會不開心,我就幫師弟殺掉那兩個不聽話的小子,讓他們去下面為師弟演戲去罷!”
那邊教主聽兩人把話說完,凝聲說道:“花絕天,你惹#出的事你負責解決,我不希望再出紕漏!”跟著一擺手,“正道武林想來會與我炎魔教過不去,你等去做些準備,都下去罷!”頓一頓“赤衣留下。”
“是!”在座諸人應聲而答,隨即幾個晃神,就都消失在石室之內。
唯一留下的那個躬身不語。
教主沉吟一會,下令道:“第五玦的兒子絕不能活著,花絕天現在神志不清,你去跟著他,莫要再出差錯了。”
“明白。”那人一點頭,也立刻瞬身而去。
出了這樣的大事,今年的武林大會到底是無疾而終,主事的人和各派代表進了道觀商討,而所有與會幫派山門的其他幫眾都在清虛道觀外面駐紮,等候討論的結果。
各就各位後,玉合歡一把拎起於煙的頭髮,恨恨把她擲在地上。
儘管於煙被蒙了半張臉,楚楓還是一眼將她認了出來,一個箭步衝出來,怒聲問道:“彩衣門門主,你這般對待小煙,卻是為何?”
眾人也是各有疑問,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精彩得很。
“於煙姑娘怎麼了?”
“為何如此欺辱於煙姑娘?”
“門主還是要給個交代得好!”
尤其是年輕些的英傑們,之前為於煙風姿所迷,又不知於煙所作所為,都是各自為其辯護。
倒是幾個資歷深的掌門、德高望重的老江湖們心中隱隱有些預感,但因著尚未證實,便並不說話。
玉合歡鳳目含煞,左右掃了一圈,口氣里都是諷刺:“什麼於煙姑娘?各位正道的俠士,你們可知此女是誰?”
她的笑容更冷:“她便是炎魔教三尊者之一,奪魄尊者!”
奪魄尊者???
眾人大駭,更是又驚又疑。
“女施主,你可有何憑證?”到底還是覺明念誦佛號,沉聲發問。
玉合歡雙拳在袖子裡捏得死緊,指甲直掐進肉里,自牙縫裡擠出字來:“十三年前,我差點死在此人之手!”她恨聲道,“炎魔教的奪魄尊者,便是化成了灰,我也不會不認得!”
被推倒在地上的於煙慢慢坐起身子,她鬢髮凌亂,姿態是頗有些狼狽的,可在她的嘴角,卻緩緩地露出個笑容來:“十三年前沒能殺了你,原也是本尊平生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