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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一抹白影閃過,那白衣的僧人慧悟,已然站在花蠶身後,將去路堵住。
“住持大師找在下有事?”花蠶神情自若,態度平常。
“老衲念完經,便要出來走走。”玄遠面帶笑容,像是當真如此。
“大師好雅興。”花蠶一躍而下,扶著巨石撣一撣身上灰塵,“兄長還在房裡等候,在下少陪,大師請自便。”說著微微笑了笑,轉身離開。
“小施主身上好重的血氣。”沒走幾步,玄遠突然開口。
“出家人便當避世修行,大和尚莫管閒事。”花蠶頭也不回,淡笑而去。在經過慧悟之時,他唇邊的笑意加深,正被慧悟收入眼底。
“師父。”慧悟身子一晃,就站到玄遠身側。
“無妨,準備三日後的法事去罷。”玄遠目光深遠,徐徐地嘆了口氣。
49療傷與超度
寺里的僧人洗身,通常用的是木盆,而晚飯後卻送來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接近一人高的大浴桶。
晚上戌時,花蠶站在浴桶前面,手裡捏著個瓷瓶,一顆一顆地往裡面扔藥丸,正在這個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花蠶抬頭,看見花戮拎著一桶水走進來。
浴桶里已經盛了大半水,花戮把那一桶也倒進去,看見花蠶動作,面無表情地開口:“什麼?”
“化骨丹。”花蠶隨口說道,“哥哥還敢泡嗎?”
花戮沒有說話,只是走出去,不多時又提一桶水進來,反覆如此,直到將桶浸了個八分滿,這才停下來。
而花蠶手裡,現在也已經換了好幾個瓶子。
“哥哥,藥力要用上熱水,才能化開。”花蠶轉身,把東西收好。
花戮走近,兩手伏在桶沿,內力微轉,才一會兒,桶里就冉冉地冒起熱氣來。在同一刻,一枚圓滾滾的藥丸被塞入他口中,迅速壓制了他身體裡的躁動。
藥丸很快地在熱水中融化,花蠶抬頭看一眼花戮,嘴角一勾:“哥哥還在等什麼,要我來幫你脫衣服麼?”
花戮瞥他一眼,伸手將腰帶扯開,一件件衣衫都剝落下去,終致裸身。
花蠶一雙眸子上下掃了一遍,跟著笑道:“哥哥身材真好。”
“緊張?”花戮沒有理會他的調笑,只掀了掀眼皮,逕自走進水中,舒緩肢體。他口中雖然只是說了兩個字,卻讓花蠶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我的哥哥,在身子不舒服的時候,還是不要隨意開大夫的玩笑的好。”花蠶哼一聲,順手刺在花戮後頸,花戮吃痛,微微皺一下眉。
不多時,花戮的身體已經完全沒入水中,只留下頭頸在外。
花蠶此時面上恢復了平靜表情,下手的勁道也同樣恢復正常,他用粗細不一的長針細細密密地把花戮頭顱上的穴道扎了個遍,接著是頸側和胸口,再之後,他用木勺舀起一勺熱水,從花戮的頭頂,慢慢地澆下去。
花戮在熱水淋下的剎那就閉上眼,渾身的肌肉也瞬間放鬆下來。
“我的哥哥,現在可不是享受的時候,請運轉內力罷,把藥力吸入丹田……當然,我會一直看著哥哥的。”花蠶繞到自家哥哥身後,手指在他的頸窩輕輕地按壓,而後順著肩胛一點點往下——最後在脊柱的末端停下,戳了一根寸長的金針進去,“痛麼?”
“你只管做。”花戮淡淡說道。
“很好。”花蠶彎起嘴角俯□,右手手指開始游移,漸漸從脊椎轉到前方,自臍下徐徐向上,另一手拈著長針,依著那手指行走方向,一根根輕柔插上……兩手合圍,幾乎是環抱的姿勢,“這樣呢,感覺如何?”
花蠶的身子已然大半落入水中,雪白的袖子浮在水面,而那雙細白的手臂,卻是全然掩在水下的。他的頭幾乎要擱在花戮肩上,說話時吐息拍打著花戮披散的長髮,幾乎是曖昧一般的口吻。
花戮一動不動,只是微微吐納,內息在經脈之中運轉不休,由狂亂,到安分,再狂亂,再安分……如此循環。除卻針灸在諸個穴道上顫動所帶來的疼痛,浴桶里的水因為內力的釋放而產生了極大的熱力,漸漸將他白皙的身體染上一層薄暈,之後紅色加深,幾乎要滴出血來。炙熱的藥力在水中擴散,逐漸以花戮為中心形成漩渦,旋轉不止,而後紛紛自舒張毛孔鑽入,與內力匯合,再溶為一體。
隨著藥力激發,鼓脹的感覺也越來越濃重,仿佛有強大的熱氣逼在體內無法排出,讓每一條經脈也都膨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