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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疑是極大的誘惑。
"羅素。"方狄心緒一時難言,脫口喚了出聲。
"嗯?"羅素開口,語聲輕緩。
方狄閉閉眼:"當年羅卿姐姐……之事,源頭自是由我而起,你若要報仇,我自當引頸就戮。"
羅素嘆息:"阿狄,護著你是姐姐的願望,與你無關,而我,也並非為了復仇而來。"
方狄手指一緊:"那你為何尋我,莫不是只為了與我一同毀了傲鷹堡?"他猛然抬頭,情緒終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然而,他對上了羅素的眼。
羅素的眼裡,滿是溫柔……
方狄大震,卻被羅素握住了手。
95 番外:大凜之行
寬廣的河面上,一隻烏篷船晃晃悠悠,前頭撐著竹篙戴著斗笠的船夫杵著竿子往前,口裡還念念叨叨哼著小調。
過了這河,就到了大凜的邊境了。
就在兩月前,北闕和大凜才剛剛打了一場,大凜是大敗而回,可北闕卻也沒趁勝追擊,而是就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就這樣調了大軍回去。
同時,因著一手把掌了朝事的大將軍談天羽因征北之事身殞,大凜風向頓時大變,大凜王婁仞調動手中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除去談天羽殘存勢力,一手收攏了朝政,終於翻身上位,再不用受任何人掣肘。
之後,大凜派人向北闕投遞了求和書,簽下百年修好的合同,並且恢復了兩國因著戰事而暫停的通商,也解除了戰時緊鎖國門、不妨任何外來人種的禁令。
而且好在戰後婁仞立時發下撫恤,安定了因戰爭死去的兵士家屬之心,才讓兩國讎恨不再蔓延,至此,雖然氣氛仍有些許緊張,但兩國溝通已然恢復正常。
渡船慢慢靠了岸,船夫回過身沖蓬里喊道:“兩位公子,已經到岸邊了,兩位可是這時就下船?”
就聽船里傳來一個清潤的嗓音:“船家稍後,我等這就出來。”
船家便上岸栓好了繩子,緊接著,便有兩人從船里直起身子,打眼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墨黑的長袍,腰間一束寬邊暗紋腰帶,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銳不可當,而這男子看來冰冷,卻在懷裡摟著一個身材矮些的少年人,雪白的狐裘把他整個包裹著,只露出一團嫩臉,眉目細緻,秀麗難言。
高的那位遞過來一個錢袋,船家趕忙接過:“兩位公子,這……太多了……”
矮的少年任那位高的抱上了岸,再回頭一笑:“船家莫要推辭,這一日夜來,辛苦船家了。”
船家“嘿嘿”笑了兩聲,點頭哈腰地行禮謝道:“公子心善,公子心善……”待抬起頭時,才發現兩人早已走得遠了。
黑袍的男子把懷裡的少年攬得緊緊,一路走去,引來許多人側目視之,他卻全不在意,只做不見。及至那少年微微怔了一下,才出聲道:“別動,透風會冷。”
那少年這下反而不動了,仰起臉勾唇一笑:“哥哥,你這是在取笑我不會內力麼?”
黑袍男子面無表情:“你若要,我傳你。”
少年嗤笑一聲:“你便是傳我了,這破爛身子也存不住,還是你自己留著罷。”
這兩人,便正是辭別第五瑾的花戮、花蠶兄弟二人,原本是要去各地遊覽一番的,卻因著武林人、朝廷人都紛紛打探兩人下落,不勝其煩,這幾日大凜與北闕再度開始通商,他們便雇了個不引人注目的小船到此。
只不過大凜天寒地冷,比不得北闕氣候怡人,在來前花戮便給花蠶買了幾件皮裘大氅備用,才行路行了一半,就因著河風颳得很,給他穿在身上。
而花蠶看花戮有內力護體沒這麼麻煩,少不了就要諷刺幾句,卻被花戮全數接下,正是一拳打進了棉花里,全泄了氣去。不過花蠶倒也習慣了,只瞥了花戮一眼,就乾脆往他懷裡更縮了縮,反正這人身子暖,不用白不用了。
乾冷的空氣被吸進兩人口中,花蠶低頭,鼻子前頭埋著的都是鬆軟雪白的皮毛,暖融融的十分舒適,讓他心情稍好了幾分。
“去吃飯吧。”花蠶扯一下嘴角,“我餓了。”
花戮低頭,伸手把花蠶身後兜帽拉起,用繩子繫緊了,而後抱著他的腰一個縱身,便足不點地地飛掠而去。
酒樓。
大凜的酒樓與北闕不同,雖說是樓,總共也不過只有兩層高,外頭用厚厚的毛皮墊子縫在窗子上擋風,就連門上也垂下棉被似的棉條兒,厚實得很,也暖和得很。大抵是因為天氣總是太冷,每隔幾步就總會有這麼一個酒樓,或者稍矮一些的酒館,讓過往行人都能走進去,喝上兩杯暖暖身子,或者僅是避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