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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年紀輕輕就要辛勞若此的顧無相,顧澄晚的人生真是順遂多了。
七歲以前,有父母寵溺兄長謙讓,他的童年十分開心。而七歲以後,父母雙亡的他痛哭不止,是那個同樣悲慟的兄長將他仔細抱在懷裡,笨拙地哄他入睡,又在第二天千方百計尋得好多小玩意逗他開心,讓他漸漸忘記了傷痛。
從這以後,每一晚他都會爬到自家兄長的床上,賴在他的懷裡入眠,對與小小的顧澄晚來說,兄長顧無相的懷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顧澄晚知道自己的兄長很辛苦,每一天每一天,他兄長眼中的疲憊都會更多一層,他便乖乖呆在一邊,儘量不要去給兄長惹麻煩。在看到兄長強撐的笑臉和無論何時也不會忘記的自己喜好的愛護時,小小年紀的顧澄晚心裡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或者只有這位兄長,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自己的人。
“大哥,我給你捶一捶吧?”
“不用了,晚兒早點睡。”
“可是大哥很累……”
“沒關係的。”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這樣的對話都會發生在深夜顧無相回來的時候,顧澄晚總是會在兄長進屋的剎那驚醒,然後揉著自己惺忪的睡眼去捏兄長的肩,而顧無相也總會因此露出滿足的笑容,手下卻把顧澄晚按倒床上,兩個人相擁而眠。
在這些日子,他們是彼此的依靠。
可顧澄晚還是太嫩了,在不知第幾次輕信了熟悉的面孔、讓自己遇到危險之後,都是自家兄長承擔了這份危險,並且被劃上原本不該屬於他的傷口,顧澄晚懵懵懂懂地覺得,自己似乎成為了大哥的拖累。
“大哥把我送走吧!”
在顧無相還在百般考量是否該換一種保護方式的時候,顧澄晚突然對自家兄長先開口了。
“我想去練武,將來就可以為大哥做些事情了。”
顧無相考慮再三,終於把顧澄晚送到了山里,一應安排都採取最好的用度,不願這個弟弟有絲毫不適,而他自己,也會每一個月暗地去探訪一次,悉心教導,只為這弟弟能夠自保。
一開始顧澄晚是不習慣的,他的身側少了習慣的溫度和懷抱,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而後他終於習慣了,因為在顧無相第一次前來探望的時候,看著他青黑的眼,面上滿是自責。顧澄晚知道,如果不想要兄長擔憂的話,就只好自己照顧自己。
這樣一個月一個月地過去,每一次顧無相都只能停留兩個時辰,而後就必須馬不停蹄地趕回,而為了防止泄露顧澄晚所在,他所能見的唯一一個活人就只是這個手腳麻利能幹活、卻既不能說話也不識字更不懂武功的啞仆。
顧澄晚很寂寞,因而除了練武,就只能翻越兄長每一次帶來的書籍,度過這漫長的時光。他漸漸也變得沉默,內斂而滿身的書卷氣。
這樣日子年復一年過去,顧澄晚將滿十五,顧無相到底還是擺平了一切,前來接他回家。
顧家莊這時更擴展了許多,所有反對的聲音都被壓制,而顧無相長成了高大健壯的青年,顧澄晚,也越發得像那個早逝的母親,五官別致,清秀異常。
終於能重新在一起的兩兄弟十分高興,顧無相幾乎是抱著自家弟弟一路飛奔而回,兩個人抵足夜談,有說不完的話。
掌握了大權的顧無相恨不能將一切交給自家弟弟,以彌補他這些年孤苦,顧澄晚在顧家莊被自家兄長捧著寵著,兄弟情誼盡情報償之後,他覺得膩了。
從來沒有出過莊,之後又在深山一呆多年,顧澄晚的武藝雖及不上兄長,但也早躋身青年一流高手之列,他想去闖蕩江湖。
顧無相也知道自家弟弟的心思,所以儘管心中還有擔憂,卻也答應了,給他準備了足夠的盤纏,放他上路。
一入江湖,顧澄晚便如脫韁之馬,肆意奔騰,他想要看遍這未知的世界,縱情遊覽。
他在這江湖裡,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英俊得甚至有些邪氣的男人。
他們在荒漠之外相遇,那時候的顧澄晚正孤身對抗圍上來的野狼群,四面受敵,那男人就仿佛從天而降,與他並肩作戰,救了他的性命。
那男人學識淵博,一身武藝高絕,顧澄晚心知自己難望其項背,卻因著那男人不凡氣度而欽羨不已。
那男人與顧澄晚結伴而行,領著他覽遍大漠風光……顧澄晚第一次領略到來自他人的溫柔,漸漸心生愛慕。
在大漠深處的巨岩之上,那男人竟先對顧澄晚表明心意,顧澄晚之前忐忑盡皆平復,也同樣表明……在離開大漠之時,兩個人的情意已然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