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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煙看清了,那根銀線,居然是一條獨角的銀蛇!
花蠶拍一拍蛇頭,彎起了嘴角,仿佛有一些無奈又有一些嬌寵:“真是霸道啊~”
於煙可沒有心思去管花蠶的口氣還是態度,她只覺得這一切詭異非常,饒是時常見到陰蟲陽蟲兩個婆婆手底下的蟲兒們,也沒有這樣冷汗涔涔、從後背里都在發寒的感覺。
顧澄晚見蟲兒回來,也以另一隻手手指碰了碰它的頭,看它滿意地抬起頸子作出享受狀後,才又對於煙說道:“如尊者所見,阿澄現在不算人了,四肢百脈全養著無數蠱蟲,現在在手裡這隻養在手臂里的,頗有些古怪的癖好。”他的聲音十分平和,早就沒了之前所顯露出來的情緒,“就比如說,它喜好吸食女子的脊髓,尊者請看……”他手指再碰一碰蟲兒眼下的管狀物,“這就是它的工具了,只要插進後心,就如飲水一般,迅速抽乾脊髓,而這在段過程中,會伴隨與‘凌遲’類似的痛楚,使人每一息都如度千年……直至死亡。”
“如此而已?”於煙並未被嚇住,反而嬌聲笑了出聲,諷意愈盛。
顧澄晚垂下眼眸:“到時尊者滿面潮紅,如春情上涌,而衣鬢鬆散,神情迷亂,似與人顛鸞倒鳳而猝死……即便是屍檢,也查不出別的緣由。”
堂堂尊者,若是以這種姿態這種死法現於人前,可當真是極度難堪,讓人恨不能死了都要從墳塋里跳出來才好。
所以這一剎那,於煙的臉色終於變得難看起來。
不過這樣的動搖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地,她就調整好了情緒,說道:“如此下作的手段,真不愧是名門正道所為啊!”又是冷笑,“你等只管去做,反正本尊早已聲名狼藉,不差這個齷齪死法。”
儘管是魔女,也不可能毫不在意地讓自己的裸屍曝與人前,更別提,這個魔女還有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
花蠶的眸光冷了下來,他擺一下手,顧澄晚躬身後退,手裡的蟲兒亦在同時化為手臂,而他整個人,也霎時間隱沒於牆角去了。
“看來,今晚在下是白費心機了。”花蠶面上的笑容終於完全消失了,“在下說了這許多,尊者依舊不肯幫忙,實在讓在下痛心疾首。”
花戮晃了晃身,無聲無息地向後退了幾尺:“時候不早。”
“我知道了,我的哥哥。”花蠶淡聲應道,“那便送尊者上路吧。”他手掌微微上翻,便有一蓬綠色霧氣直直飄向於煙。
“雖不知尊者因何而對貴教如此忠誠,但如若在下有一天見到那讓尊者如此的由頭,必然讓其下去陪伴尊者,以免尊者泉下寂寞……”
於煙瞳孔驟然一縮,身子也掙扎似的拱了起來!可惜到底後繼無力,隨後渾身一軟,就伏趴在床沿上……眼耳口鼻里都溢出濃黑的血,不多時,就染了滿床。
“哥哥,我們走罷。”花蠶轉過身,朝不知何時又回到他後面的花戮張開了雙臂,摟著脖子掛上去。
花戮沒有說話,只摟緊了花蠶的腰,一頓足,就與來時一般飛掠出去。
“阿澄阿狄自回去,我與哥哥還有事做。”少年平淡的聲音遠去,方狄沒有跟上,只抖手落了些粉末在暈倒的那些個守門人身上,再拉了顧澄晚一起,兩人對視一眼,就化作兩片烏雲,杳然而去。
玉合歡的房間。
身披黑色重紗的艷麗女子坐在床邊,青衣的使者立在其身前,而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孩童則是靠在桌邊的圓凳上,幾個人的神色,都十分肅穆。
屋子裡的氣氛也非常逼人,簡直讓人想要窒息。
“萬通子!你老實說,這些年你到底去哪裡了!”玉合歡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萬通子身上的穴道早被解開,此時也是異常委屈,聽了這話,一跳起來嚷道:“我去哪裡?我去閉關了!”
玉合歡一窒,深吸口氣:“這光景你閉個什麼勞什子的關啊你!”
“我聽說阿玦去打仗,怕他又弄個一身傷回來,就想去折騰個威力強大的機關給阿玦用,又怕被人打擾,就只跟阿玦打了招呼,藏在山裡去了。”萬通子說著說著,氣焰小了下來,換上了難過到極點的神情,“我哪知道剛弄出來,想要給阿玦看看的時候,卻發現阿玦他……”
十幾年在山中勞作,一心就想給自家兄弟一個省事的厲害機關,卻沒想到出關之後,先得到了兄弟家中噩耗,這讓年紀雖大、可童真未泯的萬通子,如何不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