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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蠶轉念一想,也是如此。
那邊那位朱紫大宮主面上終於明白露出了不耐的神情,想是已經忍了許久,幾人在此處說話時間也的確頗長了,再不回去,也怕出了什麼岔子。於是再說了幾句話,就各自告辭而去。
然則還有疑惑,魔教中人素是獨來獨往,且極少與同教之人交好,更別提為之助拳了。花絕天花絕地就算是魔教中舉重若輕的人物,又如何能讓兩名地位不在其下的尊者跟隨,還只承擔了個把府中高手引走的任務?
這疑問在花蠶心裡繞了幾圈,卻並未說出,他與玉合歡秦風兩人告了別,就掛在花戮身上,兩人一起回觀里廂房去了。
花戮一直把花蠶帶到屋裡,又將他放到床上,花蠶依舊是一副思索的模樣,久久沒有回神,待終於回神了,一抬眼,就看見肅立床頭的花戮,正定定看著自己,於是唇角微勾:“怎麼?”
“是實話。”花戮說一句,而後解下外衣,讓花蠶進到裡頭去,自己則順著躺下,“他們兩個說的。”
“我知道。”花蠶點頭。他當然是知道的,玉合歡與秦風所說全無破綻,便是時間也都對上了,還有那夜所遇之事皆是符合常理,有理有據,自然沒有懷疑的必要。他現在所想,卻是另一件事。
“那?”花戮看著靠牆坐著的花蠶,開口問了一句。
“我是在想,這件事怎麼看也不像是單純的尋仇,總覺著,有人在後頭操控著。”花蠶說道,“能將這許多高手玩弄於鼓掌之間,那人著實是個好對手。”
“教主?”花戮幾不可見地皺一下眉。
“若是炎魔教教主下令,就不意外了。”花蠶沉吟一下,表示贊同。
魔教中人的確不合群,可那一教之主的命令總是為尊的,如果教主言明讓兩位尊者去給左右護法復仇掃清障礙,兩位尊者當然就會去了。
只不過,若真是如此……那教主為何要這樣做?
但假使教主也是自家便宜娘的仇人,那麼,也不該讓屬下去辦事,而該自己親自尋仇罷?這樣一來,也是說不通的。
想來想去,總是有一個坎兒擋在那裡,花蠶心中有所預感,若能將這個坎兒跨過,那麼,一切都會水到渠成,各種由頭自然揭開。
正絞盡腦汁時,身子忽然一重,像被什麼東西拉了下去,緩過神時,花蠶才發現自己已經挨上了個帶著淡淡溫度的硬邦邦的所在,正是自家哥哥的胸膛。
這也算是習慣了,每一夜都數著心跳入睡。
下一瞬,果然就聽到那個通常不帶任何情緒的冷冽聲線。
“睡。”
這就是“日後再想”的意思罷?
花蠶嘴角彎了彎說:“知道了,我的哥哥~”
隔日。
武林大會的第二個,才是青年俊傑們亮相的日子,亦是多年來大會約定俗成的規矩。
於是大清早的就有好些家僕一樣的人在場子中間忙碌動工,沒多久,就搭成個約莫十來尺高的木頭台子。這台子占地倒廣,支起台子的柱子也牢固,可用的木板卻是輕薄,邊緣是用釘子焊緊了,但總也是架不住人狠命了折騰的,若在這台子上比武,那考究的就是英傑們的輕身功夫,以及下盤功夫是不是紮實、出手輕重等等……當真狡猾得很。
於是這一日的比武,便在這台子上進行了。
與昨日一樣,眾人都各自坐好位置,那些個三流幫派之人就都圍在台子四周,離得也有個十多尺遠,就正好能見著台子上的景象。
照舊是覺明宣出規矩:“以此為記——”他指的是台子的邊緣,“被打落下台者敗,留於台上者勝,勝者不得對敗者窮下殺手!”
“正道武林仁義為先,比武之事點到為止,切忌台上尋仇生釁。然而拳腳無眼,便是一時失手,出手過重,也請以和為貴,以理服人,不可冤冤相報,徒增罪孽!阿彌陀佛——”
“趙盟主!”念完佛號,覺明高聲呼喚。
比武大會尚未結束,趙恆穆依舊是武林盟主,稱呼依舊。
“覺明方丈大師。”趙恆穆走出來,站到覺明身邊。
覺明笑得慈和:“便請趙盟主住持比武,由老衲與清虛道長做個評判,如何?”
“謹憑覺明大師吩咐。”趙恆穆拱手一笑,而後面向眾人,朗聲道,“今日比武,正式開始!”
前任的盟主發了話,話音剛落,就有人縱身跳上台來。
一抱拳,那人說道:“長門山肖郁,可有人上來與肖某切磋?”此人個子頗高,骨瘦如柴,然而聲如洪鐘,與其身形極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