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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並不是被人保護的感覺不好,只是蘇策還是覺得坦圖過分地小心了一些……不過蘇策的本性並不過分矯情,因為坦圖已經養成了這樣的性子,而他也並不是不能接受,那麼,就沒必要一定勉強對方,反而讓相處的氣氛不正常了。
可能是因為紅蠶飼養困難的緣故,飼養的地方是一個與其他房子相比並不高大的木屋,外觀看起來是用感覺很厚重的木頭做的,而且連窗戶也沒有,只有厚厚的獸皮的門帘掛在那裡。
坦圖先伸手過去把獸皮掀起,然後拉著蘇策一起走了進去。
屋子裡只有零星十多個人,牆壁邊上挨著好幾個寬大的木架,而每一個木架上都有很大的用藤精編成的好像巨型盤子一樣的東西,上頭鋪著很多綠色肥厚的葉子,另外有一些暗紅色的蟲子在上頭蠕動著爬。
中間是一張巨大的木桌,大概有五六米長、三四米寬,足足占了房間一半的面積,雌性們分散開坐在桌子的四面,彼此之間距離也很充裕。
也許是覺察到有人來了,好幾個雌性抬起頭,蘇策認出來,其中有一個就是之前見過的拉亞。
坦圖先抬手打個招呼:“嗨,拉亞,骨頭放在你房門口了,你看到了嗎?”
拉亞也笑起來:“看到了,沒什麼問題。”之後再看一眼蘇策,又說道,“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坦圖回答:“阿策對這個挺感興趣的,所以我帶他過來看看。”
說著把蘇策拉著上前一步。
蘇策向拉亞頷首示意——他覺得這些人應該是“女性”來著,可同樣被冠上“雌性”稱號的他看到這些比他還要健壯幾分的“男人”的時候,又覺得實在沒辦法真當對方是“女性”看待——就算他們都會生孩子!
“你好。”他說道。
拉亞笑笑:“阿策是新來的吧,也對養蠶有興趣嗎?”
蘇策點一下頭:“嗯,有些原理想知道。”
坦圖就拉著蘇策往那邊走去:“拉亞是這裡最出色的一個,他會告訴你怎麼做的。”又看拉亞,“對吧,拉亞?”
拉亞笑著也點點頭:“當然了,我很歡迎阿策。”
蘇策走過去,發現拉亞的腳邊有一個藤簍,差不多有一米高,裡面堆滿了透明的絲線,都是卷在一種木頭上,形成紡錘體的模樣。而拉亞的手裡拿著的也有工具,一個是齒列很細的好像梳子一樣只有巴掌大小的東西,另一個則很細長,尖端像針而微微彎曲,看起來都挺奇怪。
拉亞留意到蘇策的視線,順手將細長的那個晃晃:“這個叫‘勾刺’。”又拉開身旁的條凳,“阿策,過來坐吧,我來慢慢給你解釋。”
蘇策回頭看一眼坦圖,坦圖連忙舉手:“我在這裡陪你就好。”
於是蘇策就過去坐了。
在拉亞的面前,有一個竹篾和一個木盆,木盆里浸泡著被切成兩半的透明的繭子,上頭還冒著熱氣,而竹篾里是各種蜷縮在一起的血紅色的蛹。
拉亞就用勾刺挑出一個盆里的繭子來,用手握住,再拿勾刺在上頭輕輕一挑,就拉出一根細細的幾乎看不清楚的線頭,再把一根小臂長的木頭拿來,將線頭往上頭繞著,開始用手卷,不多會,就把這半個繭子上的絲抽完,然後側頭對蘇策笑,“這個是絞絲。不過在浸泡的時候必須用滾燙的熱水,這樣才能讓它鬆軟。”
蘇策點點頭,看拉亞指一下桌子外空地的兩個雌性,他們中間有一個木架,支起了兩個橫軸,而軸上掛著長長的絲,很細密地像一塊布似的懸在那裡,而那兩個雌性就分作兩邊,從兩個方向分別用那像梳子的東西梳理那些蠶絲,說道:“那個叫絲耙,用來整理絲線的。”
蘇策又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後再仔細地看了其他雌性的動作,他們有的用手指長的小刀切開完整的蠶繭、把裡頭的蛹倒出來,有的倒熱水,有的挑絲,有的梳絲,有的卷絲,還有的將兩根細木豎起、用手指不斷地在中間穿梭編織,動作非常靈活……
果然就像愛果兒所說的那樣,是看起來就很不簡單的工藝。
蘇策又看了一會兒,對每一個步驟都大概熟悉之後,回過頭,坦圖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毫無動搖的——就像一塊磐石,用一種讓他很……心軟的目光持續地看著他,就算對上他的眼睛之後也沒有絲毫改變。
坦圖看著蘇策的神情,覺得這好像跟他之前有著微妙的變化,於是他有點疑惑地叫了一聲:“……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