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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策又想起坦圖從遇見他以後的各種舉動對他那麼貼心的照顧,難道……是在追求伴侶嗎?
在他面前與野獸戰鬥——顯示雄性有力量保護雌性和捕獵,帶他回到自己的部落——顯示自己族群的強大和能夠養活雌性,邀請他住在一起——顯示自己築巢的能力。
這一切結合起來,蘇策終於明白,他是被一個獸人求愛了,而他自己,毫無疑問被當做了雌性的一方,並且他也發現,在外觀上看來,他的確和部落里的雌性一模一樣。
雖然不能責怪坦圖的誤認,可是,這個誤會不能再延續下去了。更別說生孩子。
蘇策從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而雌性獸人為什麼能做到這一點?難道說,還有什麼未知的原因嗎……
不,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蘇策搖一下頭,他現在必須打消坦圖的念頭,讓他明白,自己和他之間擁有跨物種的不可逾越的、仿佛天塹一樣的障礙。
在心裡把事情梳理過一遍,蘇策冷靜下來。
無疑,這個世界對於他而言無比危險,他絕對不能做到像坦圖那樣擁有能夠輕易幹掉一頭巨型豹子。對於他而言,如果離開了坦圖的話,他恐怕根本無法在這個世界上安全地生存下去,更別提,找到學長。
只是,坦圖這些天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原本他並不知道為什麼,但已經受之有愧,而現在知道了,更能看出對方對自己的心意與真誠——儘管他還是做出了一些讓人有點無奈的事情,可也正是因為這樣,說明了對方對自己的重視……蘇策自問,他對於這個充滿了獸性但相當單純的男人,生不出一點利用的心思。
不管怎樣,他不能放任坦圖這毫無結果的感情繼續下去,為此,他必須拒絕他的追求。
一瞬間已經想完了很多,在旁邊拉亞看來,他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並沒有太多在意,而蘇策做好了決定,就繼續翻揀攤子上的織物。
他虧欠坦圖的很多,他都會儘可能地補償給他。
蘇策並沒有在挑選多久,忽然就有一陣風“嗖”地卷過來,一個人影就站在了他的背後,一下蹲下來,繞過他的身子,拿起看起來布料最柔軟的一件。又扒了扒,拿出另幾件質地差不多的。
強烈的屬於坦圖的味道傳入蘇策鼻中,也許是因為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坦圖的存在感在蘇策這裡更加放大,讓他一瞬間——根本不會回頭就認出了他。
“拉亞,這幾件看起來最柔軟,是紅蠶的絲織成的嗎?”坦圖的聲音在蘇策耳邊響起,火燙的呼吸噴灑在他耳側,讓他有點不自在地側了側頭。
名為拉亞的雌性笑道:“坦圖的眼睛總是能看到最好的,不管是最兇猛的敵人、最肥碩的獵物……還是最珍貴的布料。”
坦圖滿意了:“我會把骨頭送到你家裡的。”
都在同一個部落,獸人們從不賴帳。
拉亞將織物交給了坦圖,而坦圖則輕輕護著蘇策站起身,把他半攬在懷裡——以一種保護的姿態。
蘇策掙了一下,但他看到坦圖眼裡那麼溫柔的目光,又不自覺垂下了眼。
拒絕這個獸人比想像中更加困難。這麼珍貴的一份心意,蘇策二十五年的生命里從未遇到過,可……到底還是差距太大了。
坦圖完全沒有發現心上人的想法,他還沉浸在喜悅之中,一手拎著織物,另一手攬住蘇策,帶著他往自己居所的方向走去。
他住在一個部落靠內部的樹林邊上,那裡相對安靜一些,也因為面積不大的緣故而不像部落之外那樣危險。獸人雖然是群居的,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和很多人住在一起。
坦圖是一對喜歡遊獵的夫夫偶然來到這個部落里留下的孩子,那時候他的母親剛要生產,才呆了一段時間,只是當坦圖被生下來以後,自由的天性讓這對夫夫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所以坦圖就被托給了部落照料,這樣由族長照看了幾年,當他會打獵的時候,就能夠自己餵飽自己了。
這些年來,坦圖從來沒有見到過他的父母,也許他們已經在遊獵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也許他們還在自己的旅途上……不過對於坦圖而言,部落給予了他歸屬感,而獸人們——尤其是雄性,就如同真正的野獸一樣,當稍微大一些之後,就漸漸失去了對父母的依賴。連接著他們生命的,是陪伴他們的伴侶、是靈魂所歸之地。
來到這片樹林,蘇策抬眼往裡頭看了看,能見到樹木掩映間有一些房屋,並不多,而且其中都有相當間隔,坦圖牽了他手,將他一步步帶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