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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澤晨記得上輩子他高三畢業進入公司後的那一次對峙,為的是某一片土地的競標,而不是什麼集團收購,無論是時間還是目標都對不上號,所以不可能是同一件事情。
那一次,遭到董事會反對的決策,最後被證明是正確的,蔣澤晨和蔣夫人當時自然是投了反對票的,但是蔣澤涵最終還是成功地說服了一位中立派的董事,藉由他的支持實現了自己的決策。
——那麼……這一次呢?
上輩子的高三,雖然蔣澤晨有了蔣夫人管束,不太敢再去肆無忌憚地花天酒地,但是蔣氏公司對他而言還是一件太過遙遠的事情,而且蔣夫人看到他那副糟糕的德行,除了努力教育他之外也不會將公司里的事情告訴他,甚至詢問他的意見。
——而從剛剛蔣夫人的態度看,她應該是站在其餘董事們那一邊的,只是因為知道蔣澤晨更傾向於蔣澤涵而不想與他的關係鬧僵,才沒有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直接代替他作出決定,反而在此之前詢問了他。
——那麼,也就是說,上輩子不需要顧及蔣澤晨想法的蔣夫人,肯定是在此事上投了反對票的,而蔣澤涵想要競標土地的提議,也應該被董事會否決了。
——然後呢?放棄那快土地競標的決定,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呢?
蔣澤晨合上眼睛,更深地挖掘著自己的記憶,從上輩子的高三開始,直到他進入公司……突然,他被眼皮覆蓋著的眼睛一顫。
他想起來了,上輩子蔣澤涵關於土地競標的提案被董事會反對,其中一個原因便是董事們都覺得他太過急躁冒進。
“上一次也是這樣,你想要競標土地,因為我們強烈反對才不了了之,那麼結果呢?結果是我們是正確的,而你卻太年輕、太衝動,差點犯了錯誤!而這一次,你又再次急躁冒進了,難道還沒有接受上一次的教訓嗎?我們知道你想要做出一番成績,讓蔣氏更上一層樓,有這樣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太多,目前而言,穩妥才是最好的選擇!”
——上輩子,在蔣澤涵再次與董事會對立的時候,蔣澤晨曾經在走廊里聽到過一段類似的話,當時他沒有往心裡去,只是幸災樂禍著被眾人誇獎為是“天才”的蔣澤涵也有犯錯誤、被教訓的一天。如今想來,如果這一段回憶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不正好符合現在的情況嗎?
沒有人可以成功一輩子,也沒有一個商人可以眼光獨到到每次投資都是成功的,蔣澤涵自然也不例外。
就算早就接觸了公司事務,但是蔣澤涵作為決策者的經驗仍舊是太淺了,而且從來就沒有品嘗過失敗滋味的他自信而張揚,甚至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就算是再珍貴的原石,尚未經歷過風雨打磨,也無法變成價值連城的工藝品,材質與琢磨,二者缺一不可。
那麼,如果確定了蔣澤涵的這次決策是錯誤的,那他又該如何選擇呢?
——明知是坑還往裡跳?就為了向蔣澤涵證明自己對他的信賴?然後將整個蔣氏數千員工一起拖進坑裡陪葬?
蔣澤晨雖然不著調,雖然任性自我,卻也不會糟糕到這樣可恨的地步。他讓想要試探蔣澤涵,卻也是建立在不會因此而蒙受什麼損失傷害到什麼人的基礎之上的,而且明知道是錯還要跟上去,卻只是為了討好什麼的,在蔣澤晨看來又是可憐又是愚蠢,他也根本不屑去做。
——既然這樣,那就提升一下試探的難度吧。對於一個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唯你馬首是瞻、甚至會妨礙到你的弟弟,蔣澤涵,你能容忍到什麼程度呢?
蔣澤晨覺得,他似乎在這一瞬間已經有了被拋棄的覺悟了。
甩了甩腦袋,將多餘的負面情緒都甩掉,蔣澤晨既然決定了,也不會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當下就跑到了蔣夫人的主臥,將自己的結論說了出來。
蔣夫人很高興——她自然是高興的——所以她根本沒有詢問自己根本不懂公司事務的兒子到底是如何做出這樣的決定的,只是摟著他,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大大的唇印,然後告訴他明天的董事會,她會表明這個立場。
蔣澤晨有些悶悶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本以為會失眠,卻沒想到睡得很沉,第二天早晨蔣澤晨爬起來的時候,蔣夫人已經去公司了。
下了樓,餐桌上放著早就準備好的早餐,蔣澤晨打著呵欠做到桌邊,才發現煎蛋竟然還有兩個。
——有誰沒有吃煎蛋?蔣澤晨拿著刀叉,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