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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王家的宅院坐落於寸土寸金的B市老城區,與周圍高聳的建築物格格不入的幾進幾出的老宅院盡顯古樸蒼桑,昭示著王家曾經的輝煌。
就算蔣澤晨對於房地產沒有什麼研究,也知道如果把王家這片地賣出去,絕對會賺得滿盆缽,不過除非王家完全敗落了,不然誰都動不了這幾乎算是王家命根子的古宅院落。
與蔣家門庭若市相比,王家大院可以算是門可羅雀了——只是並非是因為王家已經敗落到沒有人願意來拜訪的地步,而是因為王家老太爺眼界太高,能得以入他的法眼、被邀請踏足這片院落的人可謂少之又少。
儘管頭頂的光環已經大不如昔,但是王家仍舊帶著古代官宦大家族特有的傲氣甚至是清高,不似蔣父那般完全的生意人做派,笑眯眯地和氣生財,無論來客是誰,都會令對方“賓至如歸”。
王家二老喜靜,年紀也大了,受不得吵嚷,逢年過節基本上也就是自家嫡系的那幫人聚一聚,鮮少招待外客——蔣澤晨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身份,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外客”。
蔣澤晨跟著蔣父與蔣澤涵走進王家大院的時候,說不上提心弔膽,但是卻也不怎麼安心的,畢竟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身份,期望什麼的不可能有,心理建設倒是提前做了一大堆。
如果讓蔣澤晨自己選擇,他是真心不想來這裡的。但是他不想讓蔣澤涵為難,更不願也不敢惹怒蔣父。蔣父在蔣澤晨眼中一直都是嚴父,很少動嘴,一上來就喜歡動手,還是重手,萬一他在大過年的時候忤逆長輩,駁了蔣父和王家二老的面子,蔣澤晨唯一的選擇大概就是自己接下來準備承受降龍十八掌還是打狗棒法了。
蔣澤晨不會跟自己的細皮嫩肉過不去,惹怒自己暫時的衣食父母,所以在不得不被逼上梁山的情況下,他打定主意少說少做少錯,發揮路人甲的天賦技能,充當一朵完美的壁花。
——而現實……跟蔣澤晨想像中的也差不了多少。
王家客廳內,王家二老正跟自己的兒孫輩言笑晏晏——雖然唯一的掌上明珠沒了,但是嫡系的子孫也並不算少,蔣澤晨跟在蔣澤涵後面看他一路上表哥表弟表姐表妹舅舅舅媽的叫著,很快就被轉暈了。索性,他也懶得記這些人,只是乖乖地被蔣澤涵牽著,然後傻乎乎地維持著僵硬的笑容當布景板。
蔣澤晨可以看得出來,這幫人對他都不熱情,更不喜歡,脾氣好的客氣地笑著說上一兩句,脾氣壞的便直接視而不見,唯一對蔣澤晨這張生面孔表示了一點善意的就是幾個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不過這回則輪到蔣澤晨自持“思想成熟”而不屑於理會人家了。
蔣澤涵抓著蔣澤晨的手很緊,似乎生怕他因為這種苦逼的情況而翻臉一般,不過蔣澤晨覺得對方絕對是多慮了,他雖然脾氣不好,卻也知道不能在這時候發脾氣——反正,這樣的目光他上輩子經歷得太多了,多到已經完全傷害不到他的厚臉皮。
一直被蔣澤涵帶到王家二老的面前,笑嘻嘻地湊上去說了幾句早就由蔣澤涵編好的湊趣的祝福,王家二老淡淡地應了,不算熱情也不算冷淡,反正比蔣澤晨想像中好得太多了。
王老太太牽了蔣澤晨的手,問了些關於他的問題,蔣澤晨掂量著回答了,不露怯以免被瞧不起,也不露鋒芒以免被惦記上,完美地扮演了一位自小在蜜罐子裡長大吃喝不愁的單蠢少年——人生處處是舞台,演技可不僅僅是在鎂光燈下才能磨練的,蔣澤晨覺得,他為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實在是太明智了。
問了幾句,王老太太滿意了,便將蔣澤晨放到了一邊,轉而抓著蔣澤涵噓寒問暖,間或也跟蔣父聊上幾句,以免冷落了這位“女婿”。
看到自己的戲份完成了,蔣澤晨非常識情識趣地功成身退,裝作對桌上擺放的糖果很有興趣般走過去抓了幾塊。
含著嘴裡的糖塊,無視周圍人若有若無地隔閡,蔣澤晨一個人站在那裡,也算是得償所願地清淨了下來,只有蔣澤涵的視線時不時地飛到他身上,關懷而安撫,讓蔣澤晨知道自己還沒有徹底地變成透明人。至於在場的另一位與他有血緣關係的蔣父,則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正樂呵呵地不斷誇獎他踏實肯干、努力拓展公司在國外的影響的王老先生身上。
蔣澤晨知道,在王家這個院落里唯一還惦念著他的就是蔣澤涵了——無論他是為了什麼原因——但是可惜他的身份畢竟不同,被王家二老疼惜地帶在身邊,片刻都不讓他走開。蔣澤晨當了會兒背景,自覺無趣,乾脆便趁蔣澤涵不注意的時候溜出了客廳,打算去外面放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