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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你了!哈哈!”沈冰從身邊繞過,往前跑了過去,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我一愣,這丫頭原來是耍我,靠,我剛才表現的非常不理智,這時候還感覺漫山遍野都是醋香味。死丫頭不喜歡我,但總喜歡拿我這種一廂情願的心來作為踐踏的目標,好像這樣她就會很開心。我看著她的背影,不由恨的牙根痒痒。
我們又在曲折的山道上走了半天,直到天色傍晚,才走到了深谷中,此時身在山林里,也看不到苗家村寨的影子,不過按照在斷崖上的視覺,應該不遠了吧?我摸著幾乎快要發生暴亂的肚子,心裡只想著狗肉啊,快他媽點到來吧。
往前走了一段路,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山岔上,有座吊腳樓的影子,只是被茂密的樹林給遮蓋住了大半,現在林子裡的視線又不好,那邊是不是一座村寨,還不敢斷定。當走到跟前,才看清只不過是一座屋子,附近除了樹便是光禿禿的山石,這座吊腳樓也顯得孤零零的,頗為詭異。
莫非又是一座死屍客店?
猜的差不多,不是死屍客店,而是趕屍旅店,也就是趕屍匠的老巢,因為門外有個幌子飄搖在風中,上面寫著“祝由科”三個字!
第0164章 趕屍旅店(二)
大門洞開,饒是從對面傳來光亮,依稀覺得大門內陰森灰暗,隨風飄出一股淡淡的死屍味!其實,也並不完全是死屍味,大部分還是燒紙的味道,聞到這種味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死人。
走進大門的一刻,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好像黑的有點太快了。以前從沒仔細觀察過,傍晚入黑的速度,此刻總覺得不同尋常,仿佛門裡門外是兩個世界,門外是陽間,門內是地府。尤其對穿而過的山風,陰測測涼森森,與地府那種氣息特別相似。
這是一座“工”字形的吊腳樓,兩邊的建築叫做偏廈,共有三層,最底下的樓腳用圍欄圍住,存放雜物用的。而我們現在所在的是第二層,對面有後門通往山坡。此刻屋內沒有點燈,也不知是否有人,到處黑漆漆的,一片寂靜,感覺非常的神秘詭異!
“你還回來幹什麼?”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我們全嚇得心頭一顫,慌忙轉頭向聲音來源處望去。左邊依稀看到一條黑影,憑空懸在半空中,我不由張大了口,糙他二大爺的,不會是鬼吧?
落花洞女手裡響起“嚓”的一聲,眼前頓時亮了,她打著了一隻火摺子,微弱的火光,讓我們大概看清了屋裡的情景。
那個人不是懸在空中的,而是站在樓梯上,是一個穿著青衣長衫的老人,跟昨晚見到的趕屍匠模樣差相仿佛,只是這個老人面容之間多了幾分霸氣。他雙手負在身後,用冷傲的眼神瞧看我們。
樓梯下便是空蕩蕩的廳堂,兩邊各有兩間裡屋,估計是臥室和廚房。廳堂上只有一張竹桌和幾把竹凳,然後什麼都沒有了,顯得極為冷清和淒涼。
落花洞女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看著老人說:“我為了救個人,求您老人家用薰香除掉他身上的銀蛇蠱氣味。”
老人面容一動,隨即又神色平緩下來,冷哼道:“你覺得我會幫你嗎?”
我們搞不明白他們兩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說話的口氣像是親人又似是冤家,老人語氣里好像還有股火藥味。
落花洞女手一揮,把蛇皮袋子丟了過去,老人伸手接住,詫異的看著她,不知這是何意。落花洞女說:“這是我捉到的銀蛇蠱蟲,你不是很想得到這種東西嗎?”
老人立刻臉上變色,滿眼驚詫的望著手裡的袋子,過了片刻,才說道:“我是很想得到這種東西,可是你不該帶到這兒。它會招惹深有怨念的惡鬼,對我們乃是大忌!”緊張的從身上掏出一道咒符,貼在了袋子上。
我猛地心頭一震,銀蛇蠱招惹深有怨念的惡鬼,這倒是始料所不及,那豈不是與寄宿鬼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禿子離魂屍骨上便是這種蠱毒,他用這種毒物,為的是控制寄宿鬼還是在招惹更多的怨魂,來製造更多的寄宿鬼?
“可是這種東西不帶回來,我又不敢丟在外面,這麼珍貴的蠱蟲,萬一被人撿走,害人不說,卻是非常的可惜。”落花洞女說道。
他們兩個像是在說暗語一樣,把我聽的雲裡霧裡的,摸不著頭腦。既然是招惹怨念惡鬼的凶煞之物,為毛又是珍貴的東西?
老人嘆口氣,似乎怪她什麼都不懂,擺擺手說:“好了,今晚你們先住下吧,一會兒我給他用薰香。不過,天一亮,你們必須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再回來了。”說完提著蛇皮袋子,上了樓梯,瞬間身影消失在二樓樓梯口處。
落花洞女望著樓梯,眼中神色黯然,輕輕的嘆息一聲,然後指著竹凳說:“今晚委屈一夜,就在這裡坐一晚了。”她轉身來到竹桌前,用火折點燃了桌上的油燈,把火摺子熄滅了。
屋子裡一燈如豆,燈頭隨風搖晃,明滅不定,散發出的光亮,還不如火摺子旺盛。我們幾個人的影子,隨著燈火搖曳,看上去跟幾隻陰森的鬼魂,有點瘮人。
我們默不作聲的坐在竹凳上,抬頭看著上面的樓板,我心想三層高的小樓,一定有空閒的房間,怎麼就讓我們住大堂啊?本來趕屍旅店就特別的神秘,加上一個青衣巫師和落花洞女,更加讓人心裡感覺到了詭異。
沈冰現在非常乖,只是盯著落花洞女一聲不作。可能有我在身邊,並不是很怕,不過緊張還是有的,臉上表情繃的很緊。
而陸飛則是神情有點急躁,不住的探頭往樓梯上看,可是良久都不見老人下來。
落花洞女看穿了他的心思說:“薰香不是現成之物,需要調和,耐心等一下吧。”
陸飛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這才把腦袋轉過來。
我看著落花洞女,心想心裡的疑問恐怕只有老人和她才能解釋清楚,那個老人看上去不易接近,而她看似外表冰冷,其實內心很熱情,不如問問她。當下我問起這種銀蛇蠱,到底是什麼樣的珍貴東西?
落花洞女眼神凌厲的盯著我,先是問我想知道這種事幹嗎?
我倒是被問的一愣,她似乎對我的用意生出了警惕之心,好像這種東西是個保密的事情,不向外人說。我迎著她的目光笑道:“我只是好奇。”
落花洞女哼了一聲,便盤腿坐在竹凳上,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我了。幸虧她是美女,要是換做那個老人,我心裡不把他罵死才怪。不過她到底是不是美女,這很難說,但蒙面的女人,留給男人往往是無限的遐想,就像網友聊天一樣,看不到才會將對方聯想的無限美好,但如果見上一面,你會發現,現實將是多麼殘酷,災區是如何的慘不忍睹。
沈冰看不慣她這種樣子,沖她做個鬼臉吐吐舌頭,然後跟我笑了笑,似乎在說我替你出氣了。我正要給她做個手勢,告訴她落花洞女不是好惹的,恐怕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我們在做什麼,這時落花洞女忽然睜開了眼睛。
我心說糟糕,她可能察覺到了沈冰對她做了鬼臉,會不會罵沈冰兩句?哪知她卻緊盯著大門,兩隻眼睛裡,滿是驚恐的神色。這是首次見到她出現緊張,我不由跟著心頭一緊,莫非出事了?
隨著她的目光看向大門方向。
此時,忽地一股陰風急速從外面吹進,“撲”地一下,把油燈吹滅了。我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妙,才要從包里去拿點睛筆,只聽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第0165章 趕屍旅店(三)
“簌簌簌……”
黑暗中,聽到無數這種奇異的爬行聲,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儘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聽著絕不是好玩意,一下子渾身上下起滿了雞皮疙瘩。
沈冰聲音發顫的小聲問我:“出什麼事了?”
出了什麼事,鬼才知道,自打來到湘西,處處都透著神秘,我這鬼事傳人,根本排不上用場。但管他出什麼事,鬼來殺鬼,神來殺神了!伸手摸到就坐在我身邊的沈冰手臂,輕輕捏了一下,示意讓她不必害怕,有我在呢。然後快速用點睛筆在印堂上開了陰陽眼。
“嚓”地一響,落花洞女又打著了火摺子,先是機警的向四周掃視一圈後,把油燈重新點上了。
大門關閉,前後便不通風,油燈也不受風力干擾,火苗燃燒的旺盛起來。一時間,屋子裡大亮,比剛才還要明亮一點。
那種簌簌的聲音,還在繼續著,從四面牆角邊黑暗裡,爬出無數條細長的黑影。起初沒馬上看明白是什麼,但緊跟著看清了,那全是蛇!我的老祖宗啊,老子從小就怕這玩意,一下出來這麼多,怕不下上千條吧。
身上的雞皮疙瘩本來還沒消退,又在上面疊加了一層!
沈冰嘴巴一哆嗦:“怎麼都是蛇啊?”都帶哭聲了。
“不用怕,是他身上氣味引……咦,他人呢?”落花洞女伸手指著陸飛剛才坐的位置,忽然看到陸飛人卻不見了!
剛才我們只注意大門自己關上和蛇行異聲的詭異情況,全沒注意少了個人。
我和沈冰慌忙轉頭四看,屋子裡空空蕩蕩,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除非他會跑到樓上去。
落花洞女眼中閃過一絲懼色,慌忙從身上拿出一件東西放在桌上。她的舉止已經失去了初時的鎮靜,好像來了勁敵,不管是鬼還是人,讓落花洞女感到慌張,一定是個厲害的主兒。
她放在桌上的是一隻青銅小鼎,跟古代喝酒用的樽差不多大小,生滿了銅鏽,應該年代很久遠了。然後又拿出一束綠色的線香,看著相當特殊,從沒見過這種顏色的香燭。她沖我使個眼色,看樣子要我點香,而她站起身,盯著大門口,眼中神色非常緊張。
我趕緊掏出打火機,把香點著了,立馬從上面散發出一股帶有濃烈藥味的香氣,向四外蔓延。我同時也拿出了銅錢,包里的東西經過一天的時間,基本上都干透了,此時遇到鬼,我心裡也有了底,那可都是除鬼的堅強後盾。
“小陸先生去哪兒了?”沈冰跟著站起來問我。
我看著落花洞女,伸出食指在唇邊做個噤聲姿勢,心想這小子去哪兒我哪兒知道,先過了敵人來襲這關再找他吧。
帶有藥味的香菸,絲絲裊裊飄入上空,那些正在往前爬行的蛇,聞到了這股味道,竟然悉悉索索的往後退卻了。來得快去得也快,瞬時間,都退回牆角陰影中,不見了蹤影。
大門在此刻,忽地又吱呀一聲打開了,從外面吹進一股寒氣,拂到身上感到特別的陰冷,沈冰忍不住打個冷戰,往我這邊挪了挪身子,雙手抓住了我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