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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幾歲的時候,他就到達了人生的巔峰,中了進士,之後他便一直都身處地獄之中仰望光明。
雲中鶴也點燃了聞道夫身下的柴堆。
烈焰也吞噬了聞道夫的屍體。
雲中鶴回到帳篷,小心翼翼鑽入被窩之中,摟著井中月柔軟的身體。
井中月往後靠了靠,仿佛要更加鑽入雲中鶴的懷中一般。
……
次日!
雲中鶴先來到楚昭然的帳篷,他傷得很重,肋骨斷了好幾根,胸口也被切開了一尺長的傷口。
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他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但依舊躺在床上。
雲中鶴進去的時候,他睜大眼睛望著帳篷頂。
「雲君。」
見到雲中鶴進來,楚昭然要掙紮下地。
「別。」雲中鶴道,他發現楚昭然雙眼通紅。
「捨不得離開?」雲中鶴問道。
楚昭然道:「雲君,你知道嗎?我從小就跟著聞道夫大人一起讀書,所以主君喊我師兄。」
雲中鶴道:「我知道,你不僅僅是聞道夫的得意弟子,而且某種意義上也是井厄城主的義子,只不過在裂風城義子這個名詞不太好聽。」
確實不好聽,因為井厄也曾經是安道天城主的義子,後來還成為了女婿。結果井厄殺了安道天,殺了安氏全族,奪回了城主之位。
楚昭然道:「您說,這是為什麼?」
雲中鶴道:「楚昭然,你離開過無主之地嗎?」
楚昭然道:「如果地理上,我離開過。但如果心理上,我沒有離開過,我生在無主之地,長在無主之地。」
雲中鶴道:「這就是了,聞道夫大人是南周帝國的進士,他已經看過了繁華,得到過極高的榮耀。所以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無主之地了,不管是裂風城,還是無主之地,都不值得他效忠。他不是一個壞人,相反他是一個非常驕傲,甚至正直的士大夫,只不過他忠誠於南周帝國而已。」
「我知道,各為其主。」楚昭然道。
雲中鶴道:「我們失去了裂風城,月亮會帶你們去一個未知之地,你在意嗎?」
楚昭然望著雲中鶴良久,道:「雲君,我是一個沒有看過世界的人,我不想聞道夫老師一樣胸懷天下。您看過鴨子嗎?」
雲中鶴道:「看過。」
楚昭然道:「鴨子剛孵出來,看到第一眼的動物,他就會認為是媽媽,然後不管對方走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它看到的永遠之後那個背影,而我就是那只可悲的鴨子。」
雲中鶴上前,輕輕拍打了他的肩膀,道:「好好養傷,一切都會好的。」
……
雲中鶴來到冷碧的帳篷,她的情形好一些,因為當時只是斷了肋骨。
此時見到雲中鶴,她顯得有些不自然。
因為當時雲中鶴為她療傷的時候,可是扒光了上衣的。
「我現在有些怕了你這個人。」冷碧道。
雲中鶴道:「為何?」
冷碧道:「因為你對自己不看重的東西,太過於無情了,幾百年的井氏城主府,你說燒就燒了。還有裂風城,你說燒也燒了。當然了,你或許要說為了勝利一切都是值得的,不要說犧牲一個裂風城,就算是十個,一百個,也是值得的。這些道理我都懂,但我還是很不舒服。」
「這是對的。」雲中鶴道。
冷碧道:「我沒有要和你爭辯的意思,我爭辯不過你,你現在可是我半個主君。」
雲中鶴道:「不,你是對的。當有人跟你說,讓你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而犧牲自己時,或許這個人真的很偉大,很了不起。但通常情形下,還是離這個人遠一些比較好。」
接著雲中鶴道:「好好養傷。」
冷碧道:「雲中鶴,我們還能回裂風城嗎?」
雲中鶴想了一會兒,道:「只要你願意,以後應該還是能夠回去的。」
然後,他走出了冷碧的帳篷。
此時,冷碧忽然道:「雲中鶴,你這是在和我告別嗎?你搞什麼鬼?」
雲中鶴笑道:「你想多了。」
……
雲中鶴走進了花滿樓的帳篷內,他也傷得很重,整個後背都被劈開了,當時甚至內臟都看得見。
不過他此時恢復得不錯,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而且他此時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雲中鶴上前,蹲了下來。
「主君……」花滿樓睜開眼睛,就要坐起來。
「躺著,躺著……」雲中鶴道:「地上濕氣那種,你又有傷,為何不躺在床上?」
花滿樓道:「和您說過啊,不躺在地上,不接地氣睡不著。」
雲中鶴道:「你不關心我們要去哪裡嗎?」
花滿樓笑道:「對於我而言,在哪裡都沒有區別吧?不管在哪裡,總比小時候做孤兒,做乞丐好得多了,比在臭水溝裡面抓老鼠吃好多了。」
雲中鶴道:「裂風城被燒掉了很多,城主府被完全燒掉了,心痛嗎?」
「還好。」花滿樓道:「主君,奴才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你。」
雲中鶴道:「洗耳恭聽。」
花滿樓道:「不要擁有,也就不會失去。」
雲中鶴道:「有道理,不過太消極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就算升官了也不買房子,也不討老婆,天天去嫖半兩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