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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鶴跟著燕蹁躚走了出去,返回到地面上,兩個人依舊在街上漫步,此時大概凌晨三點多,大概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刻了。
兩個人一直走,一直走,又來到了一個院子。
「進來吧。」燕蹁躚道。
雲中鶴走了進去,前面的燕蹁躚又打開了一道暗門,層層關卡,最後來到了一個地下密室。
「轟隆隆……」厚厚的石門開啟了,裡面是一個牢房,大約十幾平方米,上下左右全部都是厚厚的岩石。
「這個牢房,可沒有什麼地下密道。」燕蹁躚道:「也沒有南宮三來幫你越獄的,雲中鶴大人就先呆在這裡吧,我去稟報太上皇。」
雲中鶴來到牢房裡面,在一個蒲團上盤坐了下來。
燕蹁躚道:「雲中鶴大人,太上皇給了你最後的機會,但是你沒有珍惜,你沒有殺贏佉和大贏帝國決裂。所以這次匯報之後,你或許就要死了。但是你放心,就算要殺你,我也會來親自動手的,那麼請你稍候,幾個時辰內我就會回來,告訴你的命運審判。」
然後,燕蹁躚走了出去。
牢房的石門,再一次緩緩關閉了。
……
乾安宮內。
「陛下,雲中鶴不願意殺四皇子贏佉。」燕蹁躚道。
太上皇點了點頭道:「果然我沒有料錯,這是一個任性重感情的孩子,是不可能背叛大贏帝國的。」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太上皇的言語依舊沒有任何翻臉之意,口口聲聲好孩子。
若論偽,此人算是極致了。
燕蹁躚道:「如果雲中鶴真的殺了贏佉,您真的要冊封他為親王嗎?」
「他不可能殺,所以也就無所謂冊封親王了。」太上皇道:「但如果他真的殺了贏佉,那就意味著一件事情,他還想要繼續潛伏下去,他有更大的意圖,為了這個天大的陰謀,不惜犧牲贏佉,若是這樣的話,那他就是真正可怕之人了。」
此時,哪怕是燕蹁躚,也覺得微微毛骨悚然。
連這也是試探?!
如果雲中鶴真的殺了贏佉,那他的下場會更慘?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這位太上皇的心機更深嗎?
太上皇嘆息道:「你去秘密處理雲中鶴,這件事情一定不能泄露出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雲中鶴就是敖玉,否則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朕的第一心腹竟然是大贏帝國的臥底?!」
燕蹁躚道:「那對外的口徑呢?」
太上皇道:「雲中鶴是秘密回京的,一直在馬車裡面,除了澹臺家族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就對外宣布,敖國公情深意重,所以留在迷迭谷陪伴太子了,一直要等到太子被治癒,他才一起回來。」
燕蹁躚道:「那澹臺家族那邊,要不要殺盡?」
太上皇皺眉道:「不要動不動殺人全家,殺人是最無能的行為,萬允皇帝的經驗教訓還不夠深刻嗎?當一個皇帝只能靠殺人來威懾臣子的時候,那就會被人瞧不起的。」
燕蹁躚跪下道:「遵旨,太上皇仁慈無雙。」
太上皇穿著一身麻布長袍,背著身來到窗外,此時外面一片黑暗。
他先抬頭望天,然後望地,接著又望向天際。
「喏,那一顆就是紫微星。」太上皇道:「北斗七星都圍繞著它四季轉動,這幾千年來,天下人都認為大炎皇族就是那一顆紫微星,而近千年來,它都已經暗淡無光了。」
燕蹁躚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卑微地彎腰。
太上皇道:「你在看那一顆星星,天下人稱之為天狼星,是不是越來越亮了?已經超過紫微星了?」
燕蹁躚道:「臣不懂天相。」
太上皇道:「不需要你懂,只是問你亮不亮?」
燕蹁躚道:「對,天狼星比紫微星亮。」
太上皇道:「那個袁天邪呢?」
燕蹁躚道:「跑了。」
太上皇笑道:「哦,你們黑冰台確實很難盯住他的。」
聽到袁天邪跑了,太上皇依舊非常淡定,仿佛完全不在意。
「天相?」太上皇不屑道:「這個世界哪有什麼天相?只是非常遙遠的星球而已。」
接著,太上皇道:「你去辦事吧。」
燕蹁躚道:「遵旨。」
……
暗無天日的地下牢房裡面。
「轟隆隆……」巨大的石門再一次緩緩開啟。
雲中鶴不由得睜開雙眼,燕蹁躚緩緩走了進來,他手中拿著一個酒壺,來到雲中鶴面前盤坐下來。
「雲中鶴大人,你相信天相嗎?」燕蹁躚忽然問道。
雲中鶴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對命運非常敬畏,對於天相,不好講。」
燕蹁躚道:「所謂的天相,就是天上的星辰,也就是遙遠的星球,距離我們非常遙遠,它們的運轉只有規律,和我們這群人無關。相信天相之人,只怕坐井觀天,自大盲目之人吧。這天相憑什麼和你人間之事有關?」
「說得有理。」雲中鶴道:「但是這宇宙變幻萬千,因果關係玄妙無比,誰又敢說無關?對於未知之事,我實在不敢說得太死。」
「見笑了。」燕蹁躚道。
然後,燕蹁躚給雲中鶴倒了一杯酒道:「太上皇一直說要體面,所以我來和你送別,也爭取體面。」
他把這杯酒放在雲中鶴面前,忽然問道:「萬允皇帝,他死得體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