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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計劃失敗了,沒能名正言順害死敖玉全家,卻反而把段芸和段羽搭了上去。
敖鳴道:「大宗正,我知道您恨不得將段氏家族碎屍萬段。但我就問您一句,此時皇帝陛下最震怒的是什麼?而且是不能宣之於口的。」
大宗正肅親王道:「我們的計劃失敗了,沒能弄死敖玉,反而被他暗算。」
「對。」敖鳴道:「陛下是哀其不爭,那我想請問大宗正,皇帝陛下願意對段氏家族抄家滅族嗎?」
大宗正肅親王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來。
他此時徹底冷靜下來,敖玉這個奸計得逞了,誰人最為震怒,當然是皇帝陛下。
因為他逼著皇帝將魏國公府抄家滅族了。
段鶯鶯道:「大宗正,我們魏國公是什麼?大周帝國的開國功臣啊,九大開國公爵,我們段氏就是其中之一啊,論血統之尊貴,我們僅次於周氏皇族啊。而我們段氏若是被抄家滅族了,豈不是更加顯示了敖玉之威嗎?」
敖鳴道:「敖玉那邊的權勢鐵三角還沒有正式成型,就已經如此厲害,已經滅掉了九大國公之一。那等到他的鐵三角正式成型之後呢?我們段氏一家覆滅了不要緊,這讓天下勛貴如何看?這讓整個帝國權臣如何看?今日能滅段氏,明日就能滅傅氏,如此一來,天下權貴豈不是要紛紛倒戈啊。」
段鶯鶯道:「大宗正啊,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我們歸屬於同一陣營,您是旗手啊。如果您對段氏家族揮刀,固然是解了心中之恨了,但那不是同室操戈嗎?」
敖鳴道:「大宗正,我們反的是誰?我們要對付的人是誰?難道是敖玉嗎?!難道僅僅是敖玉嗎?」
段鶯鶯道:「我們面對的最高敵人是上清宮的那位無為道君,一旦讓對方鐵三角得逞,那我們這一系就全部死無葬身之地了。您覺得屆時,您不會死嗎?您就不會族滅嗎?」
大宗正肅親王寒聲道:「我是皇族,難道敖玉還敢殺我嗎?」
段鶯鶯道:「等周離成為太子,甚至再進一步的時候,您就是皇位黨爭的失敗者。您支持的是二皇子周寂,您覺得您到時候還能活嗎?就算周離不殺你,你的王位還保得住嗎?您只怕自己要住進宗正寺的監獄吧,那個時候敖玉會放過你嗎?他大概會有一千種辦法讓您死無葬身之地吧。」
敖鳴道:「大宗正,您現在弄死段氏家族是痛快了,但您今天弄死段氏,就等於是在明日您自己的墳墓上舔了一塊磚。」
大宗正肅親王將寶劍放了下來,道:「可是太后娘娘說了,她讓皇帝將魏國公府抄家滅族。」
敖鳴道:「但是太后娘娘後來也說了,後宮不得干政,意思是她後悔了。因為殺了段羽和段芸之後,她又心軟了。這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老太太,性格直爽,卻又暗藏軟弱,只會逞一時之氣,最是好欺了。」
大宗正肅親王道:「敖鳴,你真是巧舌如簧啊。」
敖鳴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肅親王道:「但是這個時候,誰也救不了段氏了。你覺得敖玉能放過這個機會嗎?發生在大法聖寺的醜聞,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天下,會成為驚天醜聞。褻瀆太祖皇帝神靈,這是何等罪名?而且此時浪州受災,太后和皇后出家祈福,段芸和段羽竟然做出這等醜事,豈不是讓天下萬民震怒?」
段鶯鶯道:「京城萬民,已經震怒了,很快這件事的臭味就會傳遍天下,無數人會對我家喊打喊殺。」
肅親王道:「這就是了,所以任何人也救不了你們段氏了,就算皇帝陛下不忍,在天下萬民的意志下,也只能將你們段氏抄家滅族。」
敖鳴道:「不,還有一條生路。」
肅親王道:「你說。」
敖鳴道:「如今魏國公府想要求生,不是要讓皇帝陛下息怒,因為他本就不想滅段氏。我們是要讓天下萬民息怒,而讓天下人息怒,最難卻也最易。」
「說下去。」
敖鳴道:「民眾最善良,也最惡。他們的恨意來得很快,來得非常莫名其妙,但是去得也快。他們恨的時候,就喊打喊殺,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但他們被感動的時候,又仿佛什麼罪過都能饒恕,他們的記憶非常非常短暫。」
肅親王道:「說你的法子。」
敖鳴道:「什麼最能震撼民眾?犧牲,壯烈的犧牲。」
肅親王目光一縮。
敖鳴道:「我已經派人送信去給魏國公,讓他在最短時間內,帶領族人前往浪州救災,拯救萬民。在最關鍵的時刻,會出現一個可怕的意外,魏國公段弼和幾十個家族成員會慘死救災現場,壯烈犧牲。」
段鶯鶯道:「堂堂魏國公為了救災而死,為了拯救萬民而死,難道這還不夠震撼啊,還不夠讓天下萬民原諒嗎?」
敖鳴道:「而天下輿論,掌握在我們手中,屆時魏國公府不就是死而後生了嗎。」
大宗正肅親王望著敖鳴良久,緩緩道:「敖氏家族竟然出了你們兩個人傑,還真是驚人啊。」
敖鳴躬身道:「多謝大宗正成全。」
肅親王確實嘆為觀止,這敖鳴確實真是了不起啊。
他原本以為魏國公府犯下了如此大罪之後,敖鳴會迫不及待和段鶯鶯劃清界限的,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韌性,都到了這個絕望時刻,竟然還能想出翻身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