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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堤壩潰毀,那滔滔江水就會如同萬馬奔騰一般湧入浪州。
這洪水和海嘯不一樣,威力沒有那麼可怕驚人,但是更加綿長。
海嘯最多只有幾十分鐘而已,而洪水一旦肆虐,可就是幾天幾夜的,屆時真的是千里澤國,受災的就不僅僅是你浪州城了,而是整個郡,甚至是周圍幾郡。
大皇子周離帶著幾萬大軍,日夜奮戰在堤壩上,用盡了一切物資,加固大壩。
為此,大皇子甚至已經拆掉浪州城牆上的巨石去加固堤壩了。
險情一日比一日危急。
周離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吃喝拉撒全部在大壩上。
而且他進行分段責任制,每一個將領和官員負責一段堤壩,哪一段堤壩潰了,就殺了負責官員的全家。
這命令非常嚴苛,但是也非常有效,平常懈怠無比的官員,此時也不得不拼命了。
就這樣,水位雖然每一天都在上漲。
但是搖搖欲墜的堤壩,始終守住了,沒有潰。
這時候奮戰在堤壩上的不僅僅是軍隊,還有十幾萬浪州民眾,每一個人都嘔心瀝血,堅守堤壩。
因為誰知道,這個時候堤壩潰了,洪水湧入浪州,那真的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而此時的魏國公段弼,至少在浪州內,收穫了巨大的名聲。
因為這段時間他也沒日沒夜帶著幾百個族人,奮戰在救災第一線。
他從海上運來了幾萬石的糧食,掏了幾十萬兩銀子,這還不算,他堂堂國公之尊,每天都戰鬥在堤壩之上。親自搬運石頭,親自抗沙袋,幾次帶領族人跳入洪水之中。
就算是演戲,也感動了無數人。
就這樣奮戰了半個月,渾身傷痕累累,而且瘦了二十幾斤。
或許是上天被這幾十萬人感動了,天上暴雨終於漸漸小了下來,雖然水位依舊在上升,但好歹看到了勝利的希望了。
接下來,就需要魏國公段弼上演壯烈犧牲的一幕了。
這個驚天的險情,就是最好的舞台了。
而且他必須加快上演這一場犧牲的苦情戲了,時間不多了,暴雨已經變小了,一旦水位下降之後再上演這場大戲,那就不逼真了。
他要怎麼演?
當然是大壩潰敗,魏國公和幾百族人慘烈死於洪水之中,壯烈殉國。
這夠不夠震撼,能不能打動天下萬民,能不能讓魏國公府死而復生?
當然可以,這是置於死地而後生啊。
那魏國公真的會死嗎?當然不會,死的僅僅只是他的替身而已,真正的魏國公段弼會遠遁海外。
傾盆大雨之下,誰能看清楚是不是替身,只要穿著國公袍服就可以了。
當著幾千上萬人的面,這位「魏國公」被洪水吞噬,這場大戲就算是成功了。
那麼這個堤壩是真的潰敗了嗎?
不,當然不是!是人力弄開的。
就是這麼喪心病狂,就是這麼毫無人性。
為了政治鬥爭的勝利,為了他段氏一家的求生,他們會暗毀堤壩,讓洪水沖入浪州。
至於會千里澤國,會害死無數人?
他們不在乎的。
只要能贏,他們不在乎死多少人,哪怕是幾萬,十幾萬人。
「嘩啦啦……」
就算有些變小的暴雨,依舊在傾瀉而下。
江水依舊洶湧滔天,整個堤壩都在瑟瑟發抖。
時間差不多到了,時間差不多到了。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個「魏國公」段弼依舊奮戰在堤壩之上。
無數人感動。
而真正的魏國公,已經藏在堤壩後的山上,冷眼相看,他的目光充滿了猙獰和兇狠。
因為他已經接到了密令,這一場大戲,可不僅僅要讓他慘烈犧牲。
而且還有更加重要的使命。
那就是讓大皇子周離,也壯烈犧牲。
只不過,他魏國公段弼的犧牲是假的。而大皇子周離的犧牲是要真的。
敖玉的權力鐵三角中,太上皇,敖玉,周離,三個人缺一不可。
一旦弄死了周離,那這個鐵三角也蕩然無存了,憑藉敖玉一個人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他也就完了。
至於大皇子周離勞苦功高,為這次救災立下了不世之功,如果他死了,整個救災豈不是前功盡棄,幾百萬兩銀子的投入豈不是灰飛煙滅?
那就管不了這麼許多了,只要這一場鬥爭能贏,只要能滅掉敖玉和太上皇,周離組成的權力集團,就算犧牲掉整個浪州,都是值得的。
死幾十萬人,算得了什麼?
時間到了!
魏國公段弼仰頭望天,咬牙切齒道:「敖玉孽畜,你想要害死我段氏全族,沒有那麼容易。」
「周離,你竟然和敖玉孽畜勾結在一起,這次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然後,魏國公在大雨中,手猛地一揮。
「轟轟轟……」
天上的雷霆閃電,猛地劈下,驚天顫抖。
與此同時!
浪州北邊的滄浪江堤壩,猛地潰塌。
「轟轟轟轟……」
一陣陣驚天巨響。
無盡的洪水,瞬間撕開了大壩,湧入了浪州之內。
無數人,徹底葬身於洪水之內。
那個假的魏國公,穿著顯眼的國公袍服,瞬間被洪水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