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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叫陳臨和於燈兩名幕僚,因為她知道雲中鶴不喜歡這兩個人。
……
城堡書房內,只有四個人。
井中月,冷碧,左岸,雲中鶴。
裂風令聞道夫在裂風城中主持局面,而楚昭然幾天前也已經返回裂風城。
他和冷碧二人,任何時候都需要有一個人留在裂風城內。
聽到雲中鶴僅僅憑藉一份報告中的半句話,就一定算準了這一場災禍之後,左岸軍師昏暗的眼睛猛地一亮,充滿讚賞望著雲中鶴。
「主君,發生了這場災難,固然讓人心痛。但是得到了雲中鶴這名奇才,也是莫大之驚喜。」
井中月道:「雲中鶴說得對,這將是近年來我們面臨的最大危機,或者說是滅頂之災。稍有不慎,別說收不回落葉領了,就連井氏家族的百年基業也會徹底灰飛煙滅。」
「這件事情,要嚴厲追究責任人,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災難已經發生了,就不要怨天尤人。更加不要責怪敵人過於殘忍,把希望寄托在敵人的仁慈,本就是天真的。」
「左老,雲中鶴,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可能僅僅只有幾個時辰。」
「在這幾個時辰之內,我們要制定接下來所有的戰略部署,如何應對這一場危機,如何度過這次的滅頂之災。」
「雲中鶴,你先說。」
雲中鶴起身,朝著井中月拜下,又朝著左岸軍師拜下。
整個過程,他沒有再詼諧,也沒有得意,而是非常嚴肅。
裂風谷最艱難,最危險的時刻到來了,他需要和井中月一起共渡難關。
他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在腦子不斷地思考。
他有一個習慣,一邊思考,一邊走路。
所以,接下來半個時辰內,他就在書房內不斷地打轉。
沒有人催促他,雖然冷碧內心非常焦躁,但也靜靜地等待。
整整半個時辰後。
雲中鶴思考完畢了,他來到了一張地圖面前。
雲中鶴道:「主君,我們面臨一切危機的根源都在落葉領。」
「五十年的租借時間已經到了,但莫氏家族不願意歸還。因為落葉領此時也已經成為了莫氏家族的命根子,為了落葉領洗玉城的莫氏家族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所以才有了這次聳人聽聞的白銀鹽井慘案。」
洗玉城如今每年的糧食產量,有七成全部都來自落葉領。若是歸還落葉領,那就不是傷筋動骨,而是直接從腰部截肢了。
「我們的鹽有毒,吃死了幾百人。這一次白銀鹽井慘案,死了一千多人,包括一百多名童工,還有諸侯聯盟大會的官員,三大國的商人。」
「毫無疑問,我們裂風谷將會遭受最最嚴厲的制裁,甚至遠不止制裁。」
「按照道理說,我們現在應該想盡一切辦法去查清真相,查清楚是誰和莫秋勾結,製造了這一次慘案,還裂風谷一個清白。」
這話一出,井中月繼續聆聽,冷碧點了點頭,覺得有理。
「但這樣的話,就反而落入了莫秋的陷阱了,只能白白浪費了巨大的資源。」雲中鶴道:「這個案子,查不清楚的。不管是毒鹽一事,還是鹽井慘案一事,查清楚了也沒用,我們註定會被千夫所指。」
眾人點頭,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有些時候真相無用。
雲中鶴道:「我們想要解決這一場危機,必須抓住另外一個根源。」
井中月道:「什麼根源?」
雲中鶴道:「而這場危機的根子,其實不是莫氏家族,而是在無主之地的第一諸侯,澹臺家族。」
頓時,井中月眼睛一亮,道:「繼續說。」
雲中鶴道:「澹臺家族野心勃勃,想要統一整個無主之地,建立聯合王國。但是這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需要其他諸侯的支持,尤其是排名前幾位的大諸侯。但是這些諸侯胃口大得很,澹臺家族很難滿足這些人的胃口。所以只能有一個辦法,慷他人之慨!犧牲裂風谷,換取秋水城和洗玉城的支持。」
「所以,這次制裁我們裂風谷表面上是莫氏家族,實則是諸侯盟主澹臺家族。」雲中鶴道:「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混亂是向上的階梯。只有製造混亂,野心家才能把握機會,而澹臺家族就是最大的野心家。」
「混亂是向上的階梯?」左岸軍師又重複了一遍,對這句話大為驚艷,問道:「這句話是誰說的?」
「小指頭,一個開青樓的傢伙。」雲中鶴道:「所以我們解決問題的關鍵,不在於莫氏家族,而在於澹臺家族,功夫在於詩外。」
這就讓人非常驚艷了,雲中鶴一語道清了裂風谷危機的絕對真相。
「再然後呢?」井中月又問道。
雲中鶴道:「澹臺家族之前其實並沒有徹底做好決定,他們還是舉棋不定的。」
「舉棋不定什麼?」井中月問道。
雲中鶴道:「究竟是該犧牲我們去拉攏莫氏家族,還是應該犧牲莫氏家族來拉攏我們。」
「為何這樣說?」她又問道。
雲中鶴道:「幾個月前上一次諸侯聯盟大會關於制裁裂風谷的提議,只是引而不發,沒有徹底落實,而是要等待寧清的報告出來。」
「如果澹臺家族已經決定了犧牲誰的利益,那這個制裁早已經下來了。現在澹臺家族把這個誘餌丟了出來,讓我們裂風谷和洗玉城如同兩條惡狼拼命撕咬,兩家拼命討好澹臺家族,而其他諸侯也都紛紛看戲,等著分肉。如此一來,澹臺家族這個盟主就處於絕對的主動地位,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仲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