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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人的劫掠大都集中在甘州、肅州一帶,此二處守將為張寶相與張士貴,皆為將才,而張士貴尤為勇武善戰,此二處有此二人,當無憂矣。”李勣捋著一撮小鬍鬚,說道:“臣以為,如今應做好應對突厥犯邊的準備,明面上,卻按兵不動。”
張士貴?夏鴻升聽見這個名字,立刻就想起來後世的故事裡面那個邪惡舊勢力的代表,迫害薛仁貴,嫉賢妒能,陷害忠良的大奸臣——當然,這並不是真的,而是宋代以後民間故事中對其的醜化。歷史上真實的張士貴,不僅不是奸臣,還是與秦瓊、尉遲敬德等人齊名的忠臣良將,官至左領軍大將軍,封虢國公,子孫襲爵。卒後唐高宗為他舉辦隆重葬禮,贈輔國大將軍,諡號曰襄。當朝宰相上官儀親自為他撰寫墓志銘,對他為李唐王朝出生入死、屢建戰功的一生給予極高的評價。又詔贈東園秘器,並給儀仗之榮、陪葬太宗於昭陵。
夏鴻升正想著張士貴的事情,又聽見李世民問道:“對於突厥的動作,諸卿都說說,該當如何處置?”
“啟稟陛下,臣以為,突厥屢次劫掠邊民,而其一直對中原賊心不死,今我朝兵強馬壯,糧草豐沃,時機已到,當可擊之。”一個中年的將領率先張口說道:“臣以為,進擊突厥,理由有六:頡利可汗奢華殘暴,誅殺忠良,親近奸佞,此其一;薛延陀等部落均已叛離突厥掌控,不僅削弱突厥實力,且成為突厥之敵,此其二;突利、拓設、欲谷設均得罪頡利,而頡利氣量甚小,多番為難,使其無可自容,更不能齊心,此其三;塞北之地連年來經歷霜凍乾旱,糧食匿乏,草枯馬瘦,為不利也,此其四;頡利疏離族人,委重任於外族,胡人反覆無常,大唐軍隊一到,必然內部紛亂,此其五;前隋天下戰亂,北地漢人早年到北方避亂,至於如今人數已然不小,臣聞這些漢人召聚武裝,占據險要之地以為自保,若我朝大軍出塞,其自然多番響應,里應而外合,此其六。”
這個夏鴻升沒有見過的將領這麼一番話,讓李世民,還有同屋之中,包括夏鴻升在內都是眼中一亮。夏鴻升也心裡贊同,他說的這個六個理由極為精準合理,入木三分。
不過,還未及有人附和,卻先聽見有人說道:“張都督此言差矣,老夫以為,突厥人雖然是有劫掠,然其終究是極個別突厥人所為,而非是頡利所為,更不是突厥兵犯疆界。若是陛下出兵攻打了突厥,有渭水之盟在前,陛下豈不就成了背信棄義的那一個?”
“突厥狼子野心,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今我朝強盛,而突厥式微,正當是天時地利人和皆為占盡,此時不擊,更待何時?”方才列舉了六個理由主張進攻突厥的那個將領說道。
反對的這個夏鴻升倒是認得,之前李孝常謀反的時候受到了牽連,免去了一切職位的諸多人中的一位,去年又被啟用了的長孫順德。
這貨之前貪財受賄,被李老二反而賞賜了些錢財來羞臊他。後來受到李孝常謀反的牽連,跟劉弘基一塊兒都免官去爵了。去年李世民又感念他曾經立過功,就又啟用了。
至於提出建議的那人,夏鴻升倒是沒有見過。不過但從他提出來的六條攻打突厥的理由,讓夏鴻升覺得他肯定不是一般人——話又說回來了,能被叫進這個屋子的,除了自己是一個占了後世而來的便宜的,其他的又有哪一個是等閒之輩了。
“公瑾所言,甚為有理。如今突厥之狀況,確如公瑾所言。正當是極好的時機。”李世民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順德所言也不錯。朕既為天子,當為天下表率,渭水之盟雖非本意,卻終是信約,朕若背信棄義,叫天下百姓如何看朕?”
聽李世民這麼說,眾人都沒有說話。李世民的擔心也是對的,在現如今的這個時代,背信棄義是很嚴重的。
沉默了一會兒,卻見李靖突然捋著鬍鬚說道:“陛下,臣突然想起來,天下百姓的看法,其實是可變的。軍校中有門課程,專門教授諸多花樣百出的作戰手法,其中有一項,叫做輿論戰。”
輿論戰,以人心為戰場,對敵,有計劃地採用各種手段,對敵人的認知、情感和意志施加影響,在無形中打擊敵人的心志,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勝利和利益,通過一些手段從精神上瓦解敵方軍民的鬥志,從心理上打擊敵方,通過大量的信息傳遞,瓦解敵方士氣,削弱抵抗意志,使其放棄抵抗、逃避戰鬥乃至繳械投降,從而不戰而勝或戰而勝之。對己,通過輿論的引導,引發己方對敵方的憤恨,從而使己方能夠大力支持戰爭行為。
第443章 製造輿論的工具
“輿論戰?”李世民眼中一凝,又說道:“李卿細細說來。”
李靖笑了笑,說道:“此冊教材乃是夏侯所編,輿論戰的手法也是夏侯所創,還是由夏侯為陛下詳盡道來吧!”
眾人都看向了夏鴻升,夏鴻升只得走上前去,躬身行了一禮,然後說道:“陛下也是知道的,輿論戰本就是心理戰中的一種,可謂是心理戰中最常用的一種手段。因為輿論的威力之大,故而單獨給列了出來。”
“原來如此。當時夏卿收復朔方,使的就是這一招心理戰,挑撥了朔方百姓、將領同梁師都之間的關係,致使梁師都眾叛親離,手下將領紛紛投誠。”李世民知道輿論的威力,只是仍有不解:“不過,朕如今所需,乃是讓天下百姓支持朕攻伐突厥,卻不是為了挑唆關係,又如何輿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