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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這個問題仍舊沒能夠使夏鴻升露出為難的神色來,似乎連稍微想辦法的瞬間都沒有,夏鴻升就咧嘴一笑,似乎早就料定了女人會這麼說一般,擺了擺手,說道:“嫂嫂,開食樓需要多大的投資,鴻升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咱家現下沒有這個資本。”
聽到夏鴻升這麼說,女人總算是心稍微回落了一些來,可是,隨即,便隨著夏鴻升的一聲“不過”,重又高高的提到了嗓子眼兒里去了。
“不過,嫂嫂,鴻升已有對策,咱們不需要房子,不需要多大的地方,甚至不需要多餘的人手。嫂嫂,過幾天你便知道了,今日裡,你且先繼續去賣蔥油餅就是,回來的時候,記得多去轉幾個藥店和香料店,找一找我寫給你的那些東西。嫂嫂,你是個聰明人,我讓你買的那些東西,是我的秘方,暫時還不能讓人知道,嫂嫂,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我每張紙上只寫了一樣。”
“紙那麼貴……不用來寫字,你!唉!我管不了你,嫂嫂管不了你了!”女人眼紅了,夏鴻升正在她的眼裡變得陌生起來。屋子裡面的桌台上面一疊的紙張,現下紙張並不便宜,書院裡面收取的費用,也是多在了這些紙張上了。這還是鸞州書院大一些的緣故,還有許多其他的私塾裡面,都極少用紙的,多數用沙盤來練字。夏鴻升在書院裡面瘋狂的練字、默寫,其實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多弄回來些紙來,畢竟,實在是接受不了那種廁籌啊,就算是扯一把樹葉,都比那個強!夏鴻升故意浪費那麼多紙,就是為了解決拭穢的問題。
夏鴻升的嫂嫂不僅心疼那些紙,更是產生了一種不安全的感覺,夏鴻升正在變成一個她不再了解的人了。夏鴻升哪裡會不明白他嫂嫂的心思,於是嘆了一口氣,向女人說道:“嫂嫂,無論鴻升變成了什麼樣子,鴻升都依舊還是那個鴻升。你養育鴻升的恩德,鴻升一直記著。你為咱們這個破敗的家付出了如此之多,現下,也該鴻升擔負起這份責任了。嫂嫂,你信不信,有一天我會把你失去的那些好日子,全部都給你補回來!嫂嫂,你姑且信我一次,鴻升不是沒腦子的人。”
女人的眼眶紅的更很了,不過,卻從夏鴻升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自信來,這一刻,女人覺得夏鴻升是如此的可靠,已然儼然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好不容易勸住了嫂子,夏鴻升從那一疊紙中抽出來了幾張來,跑出門之後,又一路跑到了木匠張老漢家裡,小吃車已經成型了,張老漢的手藝很不錯,將夏鴻升的想法十分完整的,用十分合適的辦法實現了出來,不過,夏鴻升才看了沒幾眼,就被張老漢用篷布給蓋住了,說是沒有徹底完成,不想讓他看見這麼不精緻的半成品來。夏鴻升尊重手藝人的驕傲,於是就聽話的不再多看,只是將那幾張紙交給了張老漢,又交代了清楚做法和要達到的效果。臨走的時候,張老漢已經吃驚的將夏鴻升驚為天人了,不是他長得好看,而是他腦子裡面的想法實在是太新奇了,太會發明創造了!唉,此子要不是讀書人,而是來學了老漢的手藝,那日後定然又是一位公輸班一樣的神匠啊!
張老漢站在門口惆悵了老半天,這才反應了過來,趕緊回去喊了自己的大兒子來,一起研究起方才夏鴻升交給他們的東西了。
夏鴻升匆匆走在往書院去的路上,頭一次感到自己需要做的事情這麼多。那一桶鹽水泡了幾天了,已然被嫂嫂舀走了快三分之一了,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去實驗一下提取精鹽的效果;給嫂嫂打造的流動小吃車,還有配套的一些東西,尚需要幾天的時間等待;教嫂嫂學習一些適合在小吃攤上販賣的吃食,也還沒有開始進行;炒制茶葉,顏師答應的茶葉也還沒有到自己手裡;至於做摺扇的想法,那也得等張老漢做完了流動小吃車,然後做出扇骨來才能再說了。對了,還得去找找鐵匠,畢竟,後世用的那種炒鍋之類的工具,現下還沒有出現呢。
想一想,原來我是這麼的忙啊!夏鴻升悲從中來,不可斷絕――什麼時候才能過上錦衣玉食,抱著妹子看著歌舞,然後混吃等死的紈絝生活啊!
這麼想著的夏鴻升不由的頹唐了起來,腳下也滿了幾步,以至於到了書院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遲到了。這更令夏鴻升的心情又糟糕了一分。隨口編了個頭暈的藉口,就逃過了先生的責罰,想來是先生太過於相信自己了,又或者在這所書院裡面還沒有人為了遲到而編造藉口,這些學子們自認為自己已經是讀書人了,都高傲的很,學問不多,文人的那些臭脾氣卻學了個通透,寧願挨打,也不撒謊。夏鴻升倒是沒有什麼壓力,這種事情後世里哪個人沒有做過?或許是夏鴻升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真的看上去好似生病了一般,先生竟然還過來問夏鴻升需不需要回去休息,順便找郎中看看,這就令夏鴻升有些慚愧了,趕忙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抓起書本大聲背誦了起來。
到了晨讀結束,其他的學生們都出去了,夏鴻升就趴在桌子上。過了一會兒,徐齊賢就進來了,一眼瞅見了趴在桌子上面出神的夏鴻升,就問道:“我在外面等了你半天,也不見你,卻原是爬在這裡發呆呢?怎地,在思考什麼學問?”
“在思考怎麼才能做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夏鴻升懶散的轉了下腦袋,實話實說:“紈絝之路,任重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