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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人好一張利嘴!”蕭瑀冷笑道:“劉大人此舉,何嘗不若養虎為患?若是那夏鴻升以此號召百姓,使得天下百姓從各地呼應,豈還是一個小小的涇陽縣?”
“蕭老大人,你咋知道天下百姓會響應這個號召?”程咬金突然兩手一攤,咧著嘴笑道:“莫不是也以為夏鴻升那新法,比朝廷現有之法更得民心,故而百姓才會一呼百應?既然得民心,為何朝廷不順從民心,推行此法呢?”
“這……”蕭瑀一愣,隨即又說道:“便就說夏鴻升那稅制更於完善,可他開商限,縱容商人不事生產。商賈之不義,逐利而忘本,豈能開其限制?”
只聽得戴胄出來說道:“蕭老大人,商人開了上限,生意更方便做了。就更容易得到財富。您只看見商人不義,卻未看見夏鴻升所行之新商法。若依其商法而行,自然無有不義,若不依商法而行,自然又商法可依律而懲治。再者,新稅制之中,唯以資產為宗,而不以丁身為本。商人的生意越好,財富越多,朝廷從他們身上收來的稅收便越多,大唐便越富有,總不至於建幾艘鐵甲船,還得下官從這裡擠一些,那裡擠一些了罷!陛下,臣附劉大人之議”
第982章 帝王心思
聽了戴胄的話眾人一時間無言以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忽然,卻聽褚遂良反駁道:“戴大人此言差矣!家有家規,國有國法,祖制不可廢。縱觀史冊,稅制皆以人丁為本,重農而抑商,方可使百姓安居於國,樂業于田。若開商限,必使百姓不事生產,荒蕪農耕,因而民心浮躁,國基不穩。且,商賈之家,男不必耕地耘田,女不用養蠶織布,卻穿的是華美衣服,吃的是上等米肉;無農人之勞苦,卻徒占其利。以其資財而與勛侯接交,貪贓枉法,相互傾軋。此頭萬不可開,不然各地從之,天下必亂。”
“既說史冊,則以文亂法者,古往今來豈無?以武犯禁者,豈無?”戴胄笑著對褚遂良問道:“煽動百姓,收取民心而亂天下者,當中有幾個是商賈?所占有幾成?商人逐利不假,可農人耕種渴望豐收,士子進學願望高中,此何不為利也哉?而國有法度,勸課農桑,鼓勵耕種,亦懲處荒廢田業者。朝有律令,廣進士子,尊崇大夫,亦裁判貪墨結黨者。商復如是!”
“不錯!諸位且試看,這幾年,泉州、廣州、明州、揚州等地,何其富庶。其百姓較之關內百姓,要好上不少。而看關內之地,長安、洛陽之百姓,過得又比旁的地方之百姓要好。何也?蓋南北聚集,商業繁茂之故。商人固逐利而不義也,然朝廷卻可以律法而束之。開其經商之限,設其不義之罰。開放商限,發展商業,農商並重,又以商法限制,使其不得做那違背道義之舉。此何不若取其精華,棄其糟粕?”房玄齡出列說道:“陛下,依老臣來看,一個小小的涇陽縣,便就算是那夏鴻升真造反了,又能掀得起來多大風浪?不如依劉大人所言,外松內緊,暗中警惕之,明面上卻暫且不理會他,且看看他的法子究竟於國於民有沒有好處。若有,朝廷或可采而納之,若無,再行定罪不遲。”
見房玄齡都站出來這麼說了,底下的朝臣們許多便皺了皺眉頭,似乎看出來了些門道來了。
抱著看戲的心態的人,依舊看戲,原本打算進言的人當中,也有不少開始躊躇了起來。
“陛下……”諸遂良上前一步。
“陛下!臣附房公之議!”褚遂良正要說話,卻見一老者出列阻斷了褚遂良的話頭,說道。
褚遂良大感意外,張了張嘴,卻被那老者瞪了一眼,於是收住了話頭,不再說話了。
“此事……倒也有些奇怪。”見下面的朝臣們都不說話了,李世民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那夏鴻升先是在報紙上刊出現行稅制之弊端,朕看過之後,也是頗為吃驚。現如今又在涇陽行此舉……恩,此事事關重大,若是不查證清楚的話,的確不妥。”
聽李世民這麼說,底下原本彈劾夏鴻升的那些朝臣們臉色頓時一喜。
只見李世民朝著朝堂之中緩緩掃視一圈,然後目光落到了馬周身上,繼而說道:“既如此,馬周。”
“臣在!”馬周出列躬身行了一禮。
“你既為監察御史,朕命你親赴涇陽,徹查此事。”李世民對馬周說道:“務必將此事摸個水落石出,分毫不得有漏!”
“臣遵旨!”馬周再行一禮,領旨說道:“臣定徹查此事,絕無遺漏!”
李世民點了點頭,說道:“好。既如此,朕這幾日偶感風寒,有些累了,便退朝罷!”
李世民話音剛落,王德的聲音就蓋住了那些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朝臣。
見李世民離開,朝臣們也只得轉身離開了太極殿。
眾臣之中,有兩人故意走了慢些,落在了最後面。
“父親!父親為何要打斷孩兒,不教孩兒進言?!”那二人正是褚遂良和那個阻斷了他的話頭的老者。那老者,卻原來是褚遂良的父親褚亮。
“糊塗!”褚亮,瞪了褚遂良一眼,左右看看,然後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難道看不出來陛下的心思?那夏鴻升是什麼性情,同朝為官這麼久,老夫還看不出來?若無陛下暗中首肯,他會這麼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