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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烈伯,在下這位學生說的不錯,你”
孔胤植鬆了口氣,正要借勢引出大義,再將這些粗鄙武夫轟出大堂,可這時候卻聽王爭冷笑幾聲,猛然大聲喝道:
“董參將!”
董有銀立刻抱拳大吼:“末將在!”
“本帥懷疑此人是人犯同黨,本應讓他血濺此地,看在聖公的面子上暫且饒其死罪,抓回獄中候審!”
董有銀也不抽刀,幾步上前,先是當頭一拳將這身子單薄的孔府學生打懵,緊跟著將他扛在右肩直接走了出去。
周圍的孔氏族人都是大驚失色,低聲的議論起來。
王爭這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什麼看在聖公面子上饒恕其性命云云,可誰都知道,被那貌相兇惡的武夫帶回去,還不如直接死在大堂上,最後的下場怕是會更慘。
說完這話之後,王爭再次轉頭看向孔胤植,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笑眯眯的問道:
“孔聖公方才要說什麼,本帥沒太聽清,能否再說一遍?”
聞言,孔胤植再也克制不了,渾身止不住的戰慄起來,這天殺的武夫,竟然真的敢在孔府拿人,簡直是無法無天。
可這等想法也就是在心中過一過,要是此時說出去,怕立刻就會步了方才那學生的後塵,前車之鑑哪!
“既然聖公沒話說,堂上的諸位也沒話說,那本帥可就要說了。”說到這裡,王爭的雙眸好似一柄利劍,掃視著整個大堂。
王爭看到哪裡,哪裡的人便是唯唯諾諾的低下頭,就連在衣袖中的手都在顫抖。
“聖公,事到如今,本帥也不和你推太極了,有筆絕對划算的買賣,今日你是願意做也得做,不願意做也得做。”
聽到這話,孔胤植顫聲問道:
“絕對划算?”
看他的樣子,王爭哈哈笑了起來,將頭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
“你只需要交出三個人犯,剩下的事情自有本帥處理。”
“到時候你還是那個天下人共奉的衍聖公,孔府一樣會香火旺盛,書門延續,而那些煩人的鹽丁,再也不會在周圍日夜哄鬧了。”
第四百零四章:南宗北宗
鹽丁,那些鹽狗子真的是王爭派出來的?
王爭不是山東總兵嗎,就算掛了個忠烈伯的頭銜,怎麼能指揮的動鹽丁,這麼說來,現在山東地方上完完全全就是王爭說了算。
想到這裡,孔胤植額頭上冷汗直冒,後背都感覺濕乎乎的一片,這種身家性命都捏在另一個人手裡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受。
不過孔胤植也知道孔府的本份,在王爭提出所謂的買賣之後,沒多久便是點頭答應下來,其實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按著這份約定,孔胤植秘密的將這三個人犯交到王爭手上,而其他事情他便不再過問,全部由山東軍來打點。
說起來,這份約定的促成,充分暴露了孔胤植是何等的懦弱無為,王爭已經打探清楚,這天底下尚存的有兩支孔氏血脈。
除了曲阜這衍聖公府邸的孔氏族人之外,在衢州還有另外一支孔氏家族,謂之“南宗”。
靖康之難後,宋高宗趙構於揚州行宮舉行繼統後首次祀天大典,時任衍聖公孔端友與堂叔孔傳奉詔陪位。
孔端友返回曲阜後,恰逢金兵大舉入侵,遂恭負傳家寶“孔子及亓官夫人楷木像”、“唐吳道子繪孔子佩劍圖”和“至聖文宣王廟祀朱印”等,與部分族人南遷,後家於浙江衢州,史稱南宗。
其實若真的說起來,這孔胤植的北宗雖然也是孔子嫡孫,但說到底不過是金人為穩定中原所封的“假”衍聖公,從漢高祖起始,正統的衍聖公族人還是南宗孔氏。
眼下的南宗孔氏以孔貞運為首,不久前曾在朝廷為官,一度官至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入閣輔政。
不過在崇禎十年的時候,由於孔貞運與郭景昌在官員選拔問題上發生矛盾,被其上書彈劾,最後兩人結果都不好,郭景昌奪俸,孔貞運則被直接罷免。
眼下孔貞運已經了無牽掛的在建德山中居住五年之久,相比孔胤植背祖仕清的做法,他則有骨氣的多。
歷史上,明朝滅亡之後,孔貞運是邊哭邊絕食,據說臨死前的最後一刻還在失聲痛哭,算是活活哭死。
等到王爭從容離開後的當天夜裡,那被抓走的孔府學生被裝在麻袋裡扔了回來,直到這個時候,孔胤植這才忽悠一下想起來。
其實說來說去,王爭給自己的不過是張空頭支票,再細細一想,他說的那些話也是臨時應付,不見得真有動手的膽量。
依著這份約定,保安司的鹽丁不會在孔府周圍出現,孔府的活動範圍算是擴大到了整個曲阜城內,可依然是出不得城半步。
況且,王爭自然是留了個後手,孔府中人出行暗中都會有諜報司的人跟隨,一舉一動都會呈報到歷城的軍案上。
除此之外,王爭說他還會尊奉北宗孔府,可誰都知道,無論孔府方面還是王爭的意思,從這件事之後,兩方平日裡根本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至於尊奉不遵奉的,也沒必要過多糾結,現在這天底下,誰在明面上不是打著尊奉衍聖公的旗號,王爭自然不傻,就算心裡不尊奉也不會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