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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王爭又有了百總的身份,再加上吳惟忠昨日送來的安家費,更加想跟著王爭在這裡開闢一片新天地。
坐在邊上看了半晌,高山看不下去了,罵罵咧咧的站起身,拍拍屁股說道。
“真是活見鬼了,這幫刁民今日都吃錯藥了不成,老子招兵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們如此踴躍的參軍?”
“是啊,早知如此,咱們也該爭一爭這招兵的事,聽聞那吳惟忠可給了一千多兩的白銀,心疼啊”
瞪了一眼說話那哨官,高山雖然心裡也在肉痛,但仍是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咋了,一千多兩很多嗎,那些個破衣爛衫的刁民就算當了兵,難道就能比你我手中的老兵要強不成,等著看那王爭的笑話吧。”
說完,帶著自己的家丁頭也不回的進了軍營。
見到灰溜溜離開的高山等人,王爭暗自冷笑一聲,其實今日這局面全是裝出來給高山他們看的,為的就是出出昨日那口惡氣。
早在出了中軍廳時,王爭便在盤算著如何能扳回一程,昨日讓黃陽、董有銀、鄧黑子幾個負責張貼告示。
當然了,吳惟忠給王爭的安家銀只有一千一百多兩,雖然已經是他能給的極限,但相比原本的三千多兩來說仍是少了太多。
即使王爭一點也不用到其他地方,全部分發到新兵身上也就只有四兩多一點,仍是不夠。
這些銀子正好可以用來置辦田地,本來這第一批的兵員,王爭也沒想用本地的百姓,看了一夜的《紀效新書》與《練兵使紀》,使得王爭受益匪淺。
本朝名將戚繼光有著一套獨特的練兵與徵兵方式,城鄉那些油腔滑調的兵痞、兵油不要,見慣了官府好打官腔的人不要,臉色發白細皮嫩肉的也不要。
那要什麼呢,要的人王爭手中正好有不少。
那些高大黑壯,見了官府有膽怯之意的鄉野之人最好,莊稼漢和礦徒最好,當然了,這膠東礦徒不多,但是私鹽販子倒是成片成片的,到處都有鹽井與鹽場。
這些敢賣命的私鹽販子與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正是眼下編練新軍的最好人選,所以王爭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自己手頭二百來個義井莊的青壯村民,這可都是現成的好兵苗子。
抬頭看了一眼,正見到搓著手的鄧二黑,他嘿嘿一樂,說道:“爭哥,這下俺總能跟著你幹了吧。”
好像害怕王爭不同意一樣,鄧二黑趕緊擼起袖子,露出略顯黑色的健壯左臂來,拍了幾下。
“爭哥你看,俺可壯實著呢,不會為爭哥丟人的。”
微微一笑,王爭看了一眼身側的黃陽,張口示意道:“黃陽。”
聽到王爭召喚,黃陽回身從一個大木箱子裡拿出一口腰刀,鄭重其事的交給鄧黑子,笑道。
“你小子當心些,這腰刀可鋒利著呢,可不像自家糞叉一樣隨便耍!”
連連點頭,鄧二黑興沖沖的拿著腰刀跑到他娘親面前顯擺去了,微笑著搖了搖頭,王爭看向下一個。
招兵工作進行的很順利,若不是王爭為了不讓吳惟忠過於驚訝特意多做了幾天樣子,這次募兵其實不到三日就會全部結束。
即使是這樣,六天不到也全部招完。
當聽見王爭已經招募滿額時,吳惟忠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下急忙找王爭到中軍廳內來見面。
此刻,吳惟忠正細細的,一頁也不肯落下的翻著王爭剛交上來的文冊,邊翻邊讚不絕口,若有所思的合上文冊。
吳惟忠幾日以來的愁雲全部消散,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王爭,撫掌笑道。
“好你個王爭,本官發往撫台大人那裡為你求職的公文還沒收到回信,你居然就已經招完兩百餘的新兵了。”
說到這裡,吳惟忠看向王爭,故意說道:“依本官看,你這後起之秀比起高山那些人來,強了太多!”
聽見這話,王爭也低頭打量一番吳惟忠,正與吳惟忠的眼神對上。
趕緊移開視線,王爭不由得去想,難道這吳惟忠是打著試探自己的心思?還是起了招攬之意?
“這是卑職擬定的四個隊官人選,請大人過目!”
想了想,王爭遞上另一份戶籍,相比於上一本文冊上密密麻麻的人名,這本就顯得清晰了許多。
見王爭巧妙的避開了自己的詢問,吳惟忠倒也不急,反正來日方長。
低下頭看了一眼王爭遞過來的戶籍,有些驚訝。
“王哨官,為何這上面只有四個隊官的人選,其餘的什長未曾挑選嗎?”
點了點頭,王爭說道:“戚少保之《練兵實紀》中曾列出挑選軍將之法,將官不可能面面俱到,卑職覺得可行。”
說到這裡,王爭好似前幾日晚間苦讀時一般,情不自禁念出:“譬如竹之有節,節節而制之,故軍士雖眾,統百萬夫如一人,如此必收萬人一心之效,必為堂堂無敵之師,百戰百勝!”
戚帥的《練兵實紀》許多武官都聽過,但礙於不識字,許多人只是有所耳聞但卻並不知曉箇中道理。
吳惟忠縱然識得字,也曾拜讀過,不過卻仍是不得其中奧妙,今日聽王爭一席話後卻有如茅塞頓開,也起身喃喃起來。
重複一遍後,吳惟忠忽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