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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良佐吃痛,回頭看看後面群情激奮的百姓和山東軍兵士,當下也是大驚失色,還從沒見到百姓和官兵站在一邊,連忙跟著拜了三拜。
這睢州城,經過壬午年李自成的黃水和兵燹之亂,也只有袁可立的尚書府第因地勢稍高尚稱規模,史書稱之為“睢人甲第”。
其子袁樞以大梁兵巡道兼河南參政的身份在此開府辦公,官居三品,由於袁樞辦公謹慎有為,從不趨炎附勢,他父親袁可立、祖父袁淮也因此贈官至光祿大夫太子太保,
父子兩代人,皆堪稱當世青天,的確令睢州人感到榮耀了一番。
今日王爭率大軍前來平亂,經過袁氏石坊對其三拜,並且下馬以示尊敬,一樣讓睢州人對這位安東侯爺生出些許愛戴之情。
王爭在此停留一陣,等到董有銀、鄧黑子、黃陽和高亮等人陸續趕來的時候,看見自家侯爺如此模樣,當然不敢怠慢,趕緊跟著下馬參拜。
話說這袁可立的“三世司馬”和“宮保尚書”二石坊,也是睢州城一大名器,單說這匾額最上方刻有明崇禎皇帝親筆御書的“玉音”二字,而那“玉”字中間的一點偏點在了右上方,亦為古今之一大奇觀。
石坊兩邊書“四朝元老、五世恩榮”字樣,中間坊額是袁可立祖、父三世的恩誥功名,文曰:“誥贈資政大夫太子少保兵部尚書袁永康、誥贈資政大夫太子少保兵部尚書袁淮、特授資政大夫太子少保兵部尚書袁可立”。
字為袁可立的同年書法大家董其昌親筆,字體流暢秀逸,大可尺余見方,而紀事匾為當今南都大學士禮部尚書孟津王鐸所書。
領銜督造這大石牌坊工程的便是前京營總督李國禎和袁可立的門生杞縣狀元劉理順,說起來,袁氏雖不如孔府,但也算是名滿半個天下。
這個時候,在石坊周圍一名身穿白色衣衫的文人笑著說道:
“素聞安東候兇惡狠毒,麾下山東兵馬視同虎狼,今日一見,盡皆虛言。”
董有銀正想習慣性的發話,但忽然想到什麼,最後卻是一聲不吭,眾人只等王爭親自上前,頗有趣味的說道:
“在下王爭,敢請教閣下大名。”
“不敢。”看見王爭如此恭敬,那白衫文人似乎有些驚異,連道不敢,拱手回禮,說道:
“在下越其傑,萬曆年舉人,不才現任睢州兵備副使,兼領鳳陽府監軍。”
聽到這話,王爭明顯是眼前一亮,抱拳道:
“原來是天下名士,可願入我山東軍議司為官?”
這一出搞的越其傑是又驚又慌,一句話沒說完,竟然當眾拉攏自己到軍議司為官,一時間難以接受尚且不說,實在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過山東鎮軍議司何等存在越其傑一樣心知肚明,那就是山東鎮的文人班子,安東候王爭親自拉攏,想必職位不會太低。
當下,越其傑哈哈一笑,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
“在下久居睢州,也算是懂些人情世故,就讓越某來為安東侯爺領路。”
王爭微微一笑,說道:
“那就有勞先生了,後來是客,先生請。”
聽見這話,越其傑又是哈哈一笑,沒有多說,自顧自向前走去。
越其傑當世名士,也是晚明傑出詩人,為文為書冠甲一方,一面走,一面向王爭嘖嘖稱奇的解釋這石坊來歷。
歷史上,越其傑在南京城破之後拒不仕清,最後憂鬱成疾,悲憤而死,算是一名忠貞之士。
王爭是個粗人,最初參拜之舉,說實話既有對袁可立的尊敬之情,又有藉此收服當地民心的意思,之所以頗有興趣的看這石坊,完全是因為恢弘大氣,頗有文風,帶著遊覽景點的心思。
聽到越其傑愈加有勁的解說,也不想說破打消他的積極性,只能是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不斷點頭,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一行人才“戀戀不捨”的離開石坊。
沒幾步,王爭和越其傑等人來到袁府大門,袁府在當地又被稱作“尚書府、青天府”,這大門坐北朝南,氣勢十足。
王爭來到這裡的時候,屍體都已經被山東軍的將士收拾乾淨,袁可立之子袁樞正帶著一班大小文吏在門外恭候,據說已經在府內擺好宴席接風。
聽說千總田炳然戰死在門前的時候,王爭臉色暗淡下去,不過旋即便抬起手,目光灼灼。
覺得安東候似是有話要說,眾人連忙放下手中夥計和話頭靜靜等著,一下子,周圍寂靜的有些可怕。
王爭凌厲的眼神掃視尚書府外一干人等,最後在半死不活的劉良佐身上停留半晌,方道:
“劉良佐驕橫跋扈,本候早便聽聞其在潁上多地劫掠鄉里,為禍不法,今日行為更甚,縱兵攻城,妄殺民眾,其罪當誅!”
說到這裡,王爭抽出刀,指向被強按在地上的劉良佐,高聲喝道:
“今日,我安東候王爭便替天行道,手刃此賊,替睢州軍民報仇雪恨,朝廷旦有震怒,當一肩扛之!”
第四百七十九章:會師 立威 大宴
說完,王爭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疾走幾步上前,手起刀落,血光四濺。
尚顯溫熱的頭顱噗通幾聲滾落下台階,不少距離近的親兵衣甲都被濺上了血跡,不過他們的面色沒有任何動容,只是靜靜的低頭看了一眼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