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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山東軍現下還是在朝廷的名下,開城打個迎接的名目就成,和賣國賊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去。
換句話說,只要朝廷不敢動安東候王爭,他們下面這些人就不會有什麼安危,這也是李景光等人傾心於此的重要原因。
況且,加入山東軍外系以後的待遇問題,這些事李景光其實並不擔心,前面的例子太多了。
山東軍一路南下,徐州、睢州、宿州、鳳陽,還有現在的滁州,何曾遇到過什麼真正的抵抗?
就憑山東軍這面旗,不少官軍就已經嚇破了膽,可僅僅是這個原因就讓各地官軍望風披靡嗎?
顯然不是,除了山東軍的強大,最主要還是王爭對外系的待遇,還有各地守備空虛等原因。
州城的守備兵力最多三千,縣城更少,基本上只有千人左右。
那還是在萬曆朝頭幾年兵備沒有那麼廢弛,三大征還未開始的情況下,到現在頻頻抽調,再加上多年未曾發配軍餉和兵衣,各地基本都是空額空餉。
比如這滁州,上次朝廷來人核定名目的時候還是崇禎三年,十幾年前了,那時候現任的守備還不是他李景光。
換句話說,李景光自打到了滁州守備任上,朝廷方面根本就沒有一次有官員再下來核查兵冊,那還不是想怎麼報就怎麼報?
去年李景光報上去的是兩千九百二十七兵披甲兵,本想著吃三千人的餉銀,但後來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根本沒有一文錢發下來。
身為守備的李景光,能蓄養起來的鐵甲家丁,其實也就十三個。
本身混的已經如此悽慘,再聽到山東的外系兵馬餉待遇,銀餉月結,並且守備和千總一級都有自己專門的盔甲和福利,據說不久的將來還會有禮服和喪服。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由不得他們不動心。
硬抗不可能打贏,而且還要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開城能得到安東候的賞識,入冊外系。
反正都是在朝廷的明目下做事,跟著誰又有什麼分別。
雖說要經過山東方面的改編和裁撤,還有種種嚴苛的軍規,但李景光幾人依然十分動心,只要待遇是真的,剩下的就都不是問題。
要是穿的亮堂威武,待遇好,每天混的風生水起,鬼才去欺壓百姓,去剋扣什麼軍餉,這種爛事誰的心底其實都不願意去做。
說到底,大部分人都是被逼出來。
第四百九十一章:名聲和性命
“好,事不宜遲,咱們今夜就動手。”
李景光眼色愈發的深重起來,聽幾名千總都沒有異議,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起身惡狠狠的道:
“守戎,知州府可要看仔細了,不然那老不死的突然搞出什麼亂子,安東候想必不會放過大家。”
胖子說這話倒是引起李景光的注意,他點點頭,對一名千總說道:
“老五,你帶人把城門看嚴了,任何人都不能出入,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城內有流賊的細作,讓他們明日再說。”
“得令,我這就去!”
那老五算是滁州的二把手,深得李景光信任,也知道這件事關乎大家今後的前程,立馬拿著刀直起身,拿出從未有過的精神頭,急匆匆走出守備府。
李景光將下面幾名千總一一安排好,待他們全部走出府,自己這才深深呼了口氣,坐回去靜靜的喝了杯酒,但心下總是覺得不安,左眼皮止不住的亂蹦。
“辦事辦到底,送佛送到西,得讓侯爺看出誠意!”
李景光嘀咕一句,忽然將酒杯“哐啷”一聲扔下去,半杯酒都灑到地上,但他沒顧上這些,只是戴上頭盔急匆匆的跑出門。
不多時,滁州守備府周圍的戍衛兵丁被抽調了七成,十幾個家丁一個都沒留,直奔知州衙門和各司分署而去。
這天夜裡的滁州城,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敏銳的發現有些變化。
因為白天外面一直都士族的人在正門圍堵,所以僕人只能在傍晚即將入夜的時候牽著馬從後門出去。
不過任憑他如何小心,呂府在滁州城內最繁華的幾條街中間,總還是有人看見。
起初看見這些的人還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尋常,直到入夜的時候,往常那些無所事事的官兵忽然出動,將知州衙門和就近的幾條街道圍住。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城內有些不同尋常的火藥味。
最開始官兵還沒有太大動作,過了大約兩三個時辰左右,城內的官兵傾巢而出,說什麼城裡混入流賊的細作,要嚴加排查。
不僅將三處城門迅速封鎖,就連普通的行人上街都要經過仔細詢問才會讓他們回家,沒一炷香的功夫,城內已是一片的風聲鶴唳。
這麼大的動作,自然是傳到了知州呂瑋的耳中。
山東軍南下明顯是奔著南京而去,雖然冠冕堂皇的披著朝廷官軍的皮,但真實意圖已然暴露,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可能也是王爭急於趕到南京的原因之一。
說到底,呂瑋對武夫之流從心底還是有些牴觸和貶低,顯然低估了山東軍現下在大明的影響力。
文人為了風骨,自然可以不畏強權的戰死,還會青史留名,一向是人人求之不得,就像那些朝廷上所謂的“直臣”,皆以被崇禎打罰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