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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們也只是想想,平日裡王爭和顏悅色,但凡是到了重要的時候都好像換了個人,殺伐果斷,眼睛揉不下一粒沙子,讓人又敬又怕。
寧海能有這樣的參將鎮守,這可是父老鄉親的服氣。
丫鬟覺得出氣,但劉澤清的感受可就是倒著來了,自從認了南京司禮監的大太監當乾爹之後,倒還真沒人敢和他這麼擰著干,這王爭是頭一個。
劉澤清正要發作,這時候卻忽地從門外傳進一陣嘩啷聲,卻是一隊巡邏的文登兵持著長槍一步一頓的走了過去。
他這才是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這可是在王爭的地盤,城外的兵也不都是自己的人,聽不聽號令還是一碼事。
一旦生了變故,就算不死在城裡,他這個直系總兵都是第一個要被問罪的。
劉澤清畢竟是個老油條,狠狠的瞪了一眼王爭,冷哼一聲,帶著家丁氣哄哄的出了大堂。
田廣雖說少生了幾根筋,但這時候也是反應過來,不敢再大搖大擺的坐在位子上,起身惶然四顧,見到劉澤清都走了,自然不敢久留,緊緊跟著走了出去。
沈求遠沒想到王爭敢這樣與劉澤清作對,但轉念一想,這也無可厚非。
王爭手裡的兵就連清軍都能全殲,光看這種聲勢,起碼在登州府內已經算是一家獨大了。
想到這裡,他朝王爭遙遙抱了抱拳,正待轉身離去。
“沈參將留步。”王爭忽地喊道。
沈求遠步子一頓,劉澤清和田廣這時也回頭看向他,沈求遠心下一驚,一瞬間在腦海中已經想了無數個應對之策。
撲撲朔朔的想法在他腦海中迴蕩。
若自己回頭,劉澤清和田廣定然不滿意,田廣倒算不得什麼,劉澤清可就難辦了,忤逆他的人向來可都是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不過沈求遠也是一方分守參將,手裡也是有兵有丁,對於劉澤清這種無能的總兵卻也是不怕的。
就眼下看來,王爭刀把子攥的緊,錢袋子也是鼓鼓囊囊,又立下如此大功,拿到登州府的兵備大權怕只在翻手之間。
其實在心底里,沈求遠對劉澤清奪功認太監當乾爹來上位一樣嗤之以鼻,那是見光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翻出來。
反觀,王爭手裡都是實打實的軍功,每一樣都能拿出去見見光,就算被錦衣衛追查也是不怕的。
想到這裡,沈求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回頭笑道:
“正巧,本將也很好奇,有意看看文登營究竟是如何操訓,竟能全殲空空島清軍,王參將不會不捨得讓沈某一觀吧?”
哈哈一笑,王爭大步上前說道:“說的哪裡話,遠來皆是客,走!你我二人這便一同前往軍營,還望沈兄指點一二!”
沈求遠連連擺手,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情:
“不敢當不敢當,在下還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
“哈哈!”
劉澤清就眼看著沈求遠與王爭一路稱兄道弟的離開,自己卻被當成了空氣,壓根就不存在一樣,當下就是一股怒氣直衝面門,任是再怎麼能忍也要發作。
不過見到周圍肅立的文登兵,又是立刻慫下來,身子晃了晃,居然是頭也不回的跨出門,頗有些狼狽逃離的意思。
一晃眼,崇禎十年的最後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時間來到崇禎十一年。
這些年可是越來越不平靜了,流寇在中原各地的鬧出的亂子剛有些好轉,清軍不偏不倚的這時候入關,結果各路明軍大潰,朝廷不斷把原本用於剿滅流寇的兵馬抽調到京畿。
別看清軍在北直隸和山東境內肆虐的時候,大明各路兵馬隔岸觀火,自掃門前雪,但各路文官武將的報功文書那是一刻都沒停下來,如同雪片一般的飛往京師。
這邊的參將說自己斬首了幾百首級,那頭的總兵說斬首千餘,要是把這些腦袋都算上,怕是進關的清軍都不夠用,還要把關外的一起算上。
這些年以來,要是所有的軍功斬級都加在一起,本來人就不多的韃子怕是滅族了好幾個來回,兵部的官員早就是明白下面的這些伎倆。
所以才要有檢點首級這個程序,不把韃子的首級運到京師,任你在文書上夸的天花亂墜,功勞都是一點沒有。
其實大部分的軍將根本沒首級報上去,按照以往太平的年頭,這種謊報是要掉腦袋的,但這時候人人如此,兵部的官員自然知道法不責眾的道理,許多報功文書都只是駁斥回去了事。
至於殺良冒功,那一向是地方上撈小功勞的手段,那些總兵、參將還不至於傻到拿大批平民百姓的腦袋上趕著來京師找死。
倒是山東地界有些不同尋常的消息傳出來,消息靈通,手段廣闊的地方名望可多著呢,早就是知道文登營曾經和清軍一戰,並且全殲了清軍,僅僅是真虜的腦袋就砍了快一百五十顆,要是把所有清軍都算上,那可是八百多斬首的大功。
王爭還在寧海城頭留了三顆,許多山東的大戶人家都是特意派家丁僕人來看一眼,這些人回去後都是對寧海讚不絕口。
城頭上掛著的可都是梳著辮子,貨真價實的女真韃子,實實在在的大功!
韃子的凶名誰沒聽過,現在甚至都打到山東來了,大家被禍害的怕了,這時候有這麼一個壯人膽氣的戰果擺在眼前,山東軍民都是既痛快又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