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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再不明事理的人,見到這一行小字也能明白這座雕像代表的人是誰,正是讓天下漢人提起便咬牙切齒的老奴酋努爾哈赤。
王爭抬起頭看著雕像上神態自得,自信環身的努爾哈赤,卻是狠狠的啐了一口,正要下令將雕像砸毀,卻立刻意識到如此去做的大為不妥。
這是在清朝皇覺寺門前的奴酋雕像,砸毀的動靜太大,難免會打草驚蛇,不能為了自己一時的快意斷送了全盤謀劃。
登州營自從進入建州衛地界後,便規定了行軍路線。
王爭統帶兩總,其餘三總分別由黃陽、董有銀、高亮三將統帶,白日進入深山紮營,夜晚走出行動。
這麼做雖然安全性大大提高,卻使得登州營潛入到赫圖阿拉城下比預期多花了一倍的時間,到了現在,除了最後三日的保命糧以外,登州營只剩下了十天的糧食。
這個消息被王爭封鎖下來,只有登州營的高級將吏才知道,他們每一個都清楚的明白,這次登州營真的是背水一戰。
這是場豪賭,若勝,可以大捷聞名天下,若敗,自當身死名烈,王爭儘管敬仰,但心中卻不想當個受萬人敬仰的烈士,他的野心大著呢!
若是攻不下赫圖阿拉,那整個登州營的精銳將盡數喪失在建州,以往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為過眼雲煙!
登州營這個大機器用超負荷功率在運轉,這造成的效果也是建奴絕對意想不到的,僅僅用了三天,登州營各部便完成了在赫圖阿拉城外的合圍,而且逐漸逼近。
十月二十一日,登州營秘密將皇覺寺封鎖,扣押寺內所有僧侶後,這裡便臨時成為王爭召集眾將的地方。
王爭穿著鐵甲在大雄寶殿上來回踱步,看了一眼神像,回頭問道:
“亮子,你說的可是真實情況,這消息若是不屬實,大家可全都要死在這裡!”
高亮聽到後,立刻抱拳道:
“稟將軍,末將所說都是實情,據軍士們連夜觀察,赫圖阿拉城並沒有實行宵禁,而且就連夜晚,也沒有關閉城門!”
見到眾人驚異的神情,高亮怕大家不信,又是保證道:
“末將願立下軍令,若情況不屬實,便不回登州!”
王爭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但心裡仍然不敢相信。
他已經料到赫圖阿拉有重兵防護的可能性很低,但是絕不會想到,建奴竟然自大到這種地步。
事實上,王爭早先已經在寺院的和尚口中了解到虛實。
清軍在赫圖阿拉城內駐軍並不多,只有鑲黃旗甲賴額真一名,被皇太極封為“興京將軍”,下轄牛錄額真十名統帶清兵三千。
除此之外,城內還有巴牙喇護衛營三百餘員,不過自從遷都後,巴牙喇營唯一負責的便是汗王宮內的努爾哈赤親族,向來在汗王宮內不出一步,對於城內情況更是不聞不問。
經過數十年的鏖戰,清兵早就不將明軍放在眼裡。
在他們的印象中,赫圖阿拉這個名字代表的是“天眷興盛”,就連一些八旗族人都是禁忌,更別提中間還隔著大半個遼東的明軍,就算前線後撤幾百里,他們也不可能打到這裡來。
不過這三千清兵與一個巴牙喇護衛營,還是足夠頭疼,若是強攻不說能不能攻得下來,損失慘重是一定的。
如今得到赫圖阿拉城根本沒有設防的消息,王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好像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塊硬骨頭,沒有人敢去啃上一口,等你狠下命來上去啃了一口,卻發現是一塊肥肉。
王爭同眾人細細的討論如何才能以最小的損耗拿下赫圖阿拉,畢竟這裡雖然不設防,但在城內的也是三千清兵,不比三千水賊。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出來的都是久經陣戰的精銳,人數又多於清軍,所以大家並不懼怕清兵,都是躍躍欲試,不斷的請戰。
將領們激動是因為看見了天大的功勞可以奪取,但身為主帥的王爭卻需要審時度勢,儘管心情一樣激動,卻要盡力去平復。
商議半日,最後還是黃陽提出一個點子。
赫圖阿拉城內住著的是努爾哈赤親族,城外也住著上萬人,這些人多是一些不被待見的漢人、蒙古人。
這些人在城外整日車水馬龍的熱鬧,登州營兵士想混進去也很輕鬆,只要搞上一身破破爛爛的衣物套在身上,那些守門的旗丁怕是都不會仔細瞧上一眼。
城雖然進不去,但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到城下卻很輕鬆。
這個點子提的極好,王爭沉吟半晌後也是採納下來,又在眾人面前誇讚了黃陽幾句,不過他仍是不驕不躁,並沒看出來什麼十分高興的神情。
赫圖阿拉不似盛京那樣有八道城門,只有兩道城門為鑲黃旗駐守,城樓也並不算高大,頂多只有十丈左右,這與城高池深的蓬萊城形成鮮明對比
王爭不明白,從這樣一座簡陋的城池走出的野蠻政權,居然能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從這種落後地方走出的軍隊,竟然能號稱戰無不勝。
歸根結底,還是現如今的明朝腐敗到了根子上,崇禎皇帝即位後雖然勤政,但終究大廈將傾,難以挽回。
若王爭沒有來到這裡,現在這赫圖阿拉城下仍舊會一直相安無事下去,直到韃子入主中原
潛入的行動中雖然戰士們刻意避免與外人接觸,但天下終究不會有太過順利的事,就在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