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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罷了!”
王爭擺擺手,背過身去,最後看了一眼北直隸京師的方向,眯縫著眼睛說道:
“京師定有奸臣作祟,否則皇上斷然是發不出這麼昏聵的旨意,依本帥的意思,你們還是先回去問問清楚,這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聞言,劉千戶下意識的正想說什麼,卻被那太監一把拉住,這才反映過來不在吭聲,只聽那太監尖細的笑了笑,恭維道:
“大帥說的是,皇上聖明,這次一定不是本意!”
“咱家,咱家還是回去問清楚的好,不然錯怪了忠良,那可就是人神共憤的事情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戴罪立功,剋期出關
走在回京的路上,這一行錦衣衛加上那個傳旨太監都是垂頭喪氣,根本沒有來時候那種神氣勁,等到出了山東的境內,太監鬆了口氣,轉頭詢問道:
“劉千戶,後頭那些山東地騎兵,還在跟著嗎?”
聞言,一身華麗盔甲的劉千戶回身看了看,不服不忿的開口道:
“自從出了濟南府就沒見影子,不過鄧公公,咱們這可是去傳旨,往常沒見你有這種樣子,那王爭不過一個外地總兵,有什麼好怕的?”
嗨了一聲,這從大內來的鄧公公說道:
“咱家還當是什麼事兒呢,原來是這檔子,劉千戶你是勛戚子弟,自然不懂得咱們宦海沉浮的規矩,要是沒點保命的本事,咱家這顆腦袋早在天啟年間就搬家了,哪還能坐在這裡和你談笑。”
劉立因為是勛戚後裔,從小就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聽說當時提督京營的太監曹化淳是皇帝心腹,喜愛銀子,好說話,所以其他人都把自家子弟安排到京營吃空餉。
劉家自然也就是這麼做,劉立在京營舒舒服服當了幾年兵,除了穿上紙殼製作的華麗盔甲搞搞依仗,糊弄下皇帝以外是屁事都沒幹,再後來才托關係當了這錦衣衛千戶,到現在都是順順噹噹的。
其實說起來,這次劉立還是頭一次出京,來之前劉家也找到過鄧巡,說是讓他好生照料。
還真是這銀子起了效果,要不是這姓鄧的老太監拽著,劉立那種桀驁的性子怕當場就會和王爭吼起來,在他眼裡,什麼總兵副總兵的,不過就是條狗罷了,哪能和他們勛戚子弟相比。
當然了,若劉立真的那樣做,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這時候他聽到老太監鄧巡的話,神情有些納悶,又是問道:
“此言何意?”
鄧巡呵呵一笑,邊走邊解釋起來,聽完這些話後劉立這才是陡然驚醒,剛剛還真是撿了條命回來。
眼下的大明已經不是從前,什麼勛戚子弟,什麼天子家奴,在外不過是空有尊貴的名頭罷了,除了對那些愛好名節,同樣沒什麼實權的文官們有些威懾力,其餘有兵有權的武夫誰還會把你當回事。
要說將驕橫跋扈做到骨子裡的人,平賊將軍左良玉稱第二絕對沒人敢搶第一,對於皇帝的旨意他雖然都是遵奉下來,但那已經是極限,多的不會再做。
至於地方上督師、督臣的軍令,那也是要看心情才會考慮是否尊行,對於左良玉來說,只要手裡還握著左軍的兵權,頭面上遵從朝廷,其餘的不還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朝廷也害怕這個天底下最大的兵頭子一怒之下反叛朝廷,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所以無論崇禎如何怒不可泄,摔盆砸碗,最後下來的旨意無非都是四個字為主——戴罪立功。
左良玉戴罪立功這個段子已經被天下的兵將們廣為傳頌,就連農民軍里都當成個笑談。
朝廷不敢動手握實權的軍將那是定性,所以只要待在自己的軍營和地盤裡,要做什麼不還是自己說了算。
現如今的形勢真可謂是越來越爛,整個湖南,除了劉國福率本部外系駐守的濟南府開封城一帶,其餘的大大小小城鎮已經完全成了闖王李自成的天下。
闖軍的人數每日都在增加,而唯一有能力遏制的山東軍,卻在幾月之前被崇禎下旨給調了回去,山東軍一走,闖軍在河南再沒有任何麻煩,地主豪強紛紛結寨自保,大大小小的流賊到處亂竄,攻寨掠地。
湖廣幾地,張獻忠在攻破了襄陽誅殺襄王之後,立刻成為天下農民軍最有威望的幾支,僅次於闖王李自成。
獲得了襄陽城內的大部分軍餉物資後,張獻忠立即轉頭東進,聲威浩大的攻破光州,盡殺朝廷有司一應官員和城內大戶豪紳,將他們血淋淋的頭顱懸掛在城上,因此得到赤民百姓的一致讚揚。
緊跟著,張獻忠與別號曹操的羅汝才合兵,實數十幾萬,號稱二十萬東攻商城。
說來也是巧,剛剛升任開封同知的知縣盛以恆還沒來得及離開,張、劉聯軍就已經來到城下,並且將四處圍的水泄不通。
無奈之下,盛以恆只好找到當地豪紳頭面楊所修,招募義勇與官軍共同守城,但當時的天氣不景氣,開春居然還下著大雪。
莫說兵器盔甲,官軍和義勇們連棉服手套都沒有普及,還沒等開戰大部分就已經被凍得沒有知覺,失去了戰鬥力。
由此,商城被張獻忠、羅汝才聯軍一擊破之,開封同知盛以恆一介文人猶有血性,殺賊兵十數人後氣力不支,這才被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