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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的巡檢司衙署有些不同,不斷有人在進進出出,衙署外停著幾輛紅梁馬車,約莫一百來個鹽丁在里里外外的幫忙搬運,還有近兩百個文登兵在外面聚著,不知道要幹什麼。
知道巡檢王大人回來了,就連巡檢司附近的幾條街道上都變的冷清一些,誰也不想被蠻橫無理的鹽丁抓了當替死鬼。
這事情王爭聽到也是無奈的笑了笑,看來巡檢司欺壓良善的觀念還是深入人心,不是自己繼任一個月就能改變的,還是慢慢來吧。
“大人,承海軒二樓被人包了,巡檢司的弟兄看見不少道上熟悉的杆子都上了二樓,其中還有赤山鎮的掌柜。”
聽見這話,正在昔日張大成臥房收拾自己東西的王爭哦了一聲,放下手頭木箱,頗有興趣的道:
“看來這些鹽杆子在商量事,這種時候咱們巡檢司要是不到可就讓人看軟了。”
邵勇臉上一喜:“大人的意思是?”
王爭道:“召集鹽丁們,還有,邵勇你把董有銀他們幾個都叫來,文登營也不能閒著。”
“遵命!”
承海軒,裡面傳出陣陣呼喝之聲。
不時有一些膀大腰圓的人走進來,粗聲粗氣的上了二樓,一樓正在吃喝的客人見到後就一臉鄙夷的走了不少,這種人成群結隊來承海軒,簡直是有辱斯文。
若不是光天化日的要顧些體面,怕是已經有人報官抓人了。
這些人上二樓之後也不安份,哪個都是大嗓門,坐在那不斷的吆喝扯皮,所說的不是販私鹽的勾當,就是在那大聲辱罵王爭,說這個巡檢設什麼不成文的厘金,讓大夥如何的頭疼,樓下聽見的人都是臉色煞白。
承海軒的東家是郝思成好友,喚作錢金貴,王爭也和錢金貴吃過幾次飯,關係還算是有一些。
這時候錢金貴站在承海軒的一樓,與幾個夥計與帳房是面面相抵,今日這生意包的讓錢金貴是後悔不已,要是早知道這些人是販私鹽的錢金貴怎麼也不會接了。
忽然想到什麼,錢金貴頭上冒出陣陣冷汗,若是王爭知道這件事,會不會以為自己故意與他打對頭?
“看來今日結束後要往巡檢司送點銀子過去,不然被當成這些鹽販子的同夥抓去,到哪說理。”
日上三竿,一個承海軒夥計極度不情願的被推搡到樓上送茶,上了二樓,見到這些鹽販子兇惡的模樣,這個夥計腿一軟,手裡的茶水差點沒掉到地上。
“各位各位大爺請請用茶。”
“屁的茶,給老子上酒來!”
當下就有一個人砸桌而起,嚇得那小夥計一溜煙的跑到樓下,怎麼也不願意再上來了。
以後上去的夥計們自然也都是小心伺候著,沒有誰願意招惹這些惡霸一樣的鹽販子,不過就算是這樣,稍有不對也是被一陣亂罵,搞的平日裡文人雅客吟詩作賦的承海軒是雞飛狗跳。
承海軒是州城唯一一間像樣的酒樓,平素里也是貴人云集,這樣下去很快就有人看不下去了,“砰”的一聲。
一個人隨聲而起,身穿皮甲,腰懸一口大刀,這人起來後旁桌的幾個家丁也是應聲而起,明擺著是州城的一位實權千總。
起來的正是千總盧魁,他經常到承海軒二樓,邊看風景邊喝點小酒簡直是再愜意不過,今日聽到二樓被人包了已經有些意外,但也沒多說什麼,在一樓尋了個安靜的角落喝酒。
不料這樓上的動靜是越來越大,盧魁忍受不住,脾氣當時就上來了,說是錢東家莫要再勸,爺今日還就要去二樓坐坐,看看誰敢擋爺的路。
沒成想剛剛走到一半,二樓的上百個鹽梟就是紛紛起身,目光不善的看著盧魁幾個人。
這些鹽梟中只有兩個人身穿長衫,其中之一便是赤山鹽場的大掌柜,這時候說話的是另外一個。
“怎麼,難道沒說清楚?今日承海軒的二樓被我包了。”
盧魁一個猛子停下腳步,喘了幾口粗氣,就連他身後的幾個家丁都是變得噤若寒蟬,眼珠子一晃。
盧魁脾氣再大也不敢再發作,立馬放了句好話,說是各位爺吃好喝好,乖乖帶著幾個家丁下了樓,頭也不回的出了承海軒。
第六十二章:後者居首
等到盧魁走後,二樓的大小鹽梟們都是笑了笑,各個鹽梟們又開始喧鬧起來,好似外面買菜挑貨的集市一般。
寧海州城內唯一像樣點的請客吃飯地方也就屬這承海軒,盧魁走了,但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也是不少。
聽見二樓被人包下,當即就都是大怒,說是什麼人如此蠻橫。
錢金貴怕盧魁那樣的事再來幾次就上去阻攔,但越攔著這些人越是叫的歡,不管不顧的,就連錢金貴都給順帶著罵了。
當錢金貴說出情況之後,方才脾氣再大的人都是立刻閉上嘴,乖乖的出了承海軒,自認罵的聲音太大的即使走了也不是很放心,生怕今日惹到這些兇惡的鹽販子。
不知過了多久,二樓內激烈的爭論聲仍然在持續,一人起身拱手道。
“既然大夥都到齊了,劉東家是不是也要站出來說說,這幾月以來咱受那新巡檢王爭的氣可都不輕。”
方才起來說話的是榮成地區的一個鹽販子,王爭設厘金,除了靖海最先波及到的便是榮成地區,他們也是最為著急的,老是這麼賠錢可不行,想要個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