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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聞言,那探馬渾身一抖,頭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可是這名探馬剛剛退出去不久,又有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最後在帳外停下,原來是一名輕騎神色匆忙的小跑進來。
這輕騎是個佐領,地位還要在參領之上,也就是滿語中的甲賴額真,這等地位的將領在一旗中總數不多,若是僅僅論級別,起碼相當於山東軍中的戰兵營官。
這個級別的將領竟然親自前來送信,包括多爾袞和濟爾哈朗在內,整個龍帳里的都統、貝勒們都是神情緊張的盯著。
似乎是印證了某些人的猜想,那穿著正藍旗全身甲的佐領神色慌張,居然手腳並用的爬進龍帳,立刻將信件交到了多爾袞的手上。
這個時候,這正藍旗佐領頭上的面甲都有些歪斜,顧不上去扶正,有些狼狽的直接半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說道:
“陛下,陛下,關雎宮宸妃娘娘有疾,說,說是想在臨走前見陛下最後一面”
這個消息造成的轟動要比之前探馬說阿濟格陣亡的消息更大,整個龍帳的人都是譁然一片,他們自然知道這“宸妃娘娘”在皇太極心中的地位。
宸妃,敏惠恭和元妃,博爾濟吉特氏,也就是後世人所說的海蘭珠,其本為蒙古科爾沁貝勒寨桑之女,此時進入清宮已經有八年。
來報信的人是正藍旗參領,留守盛京的代善就是怕皇太極不相信,所以才特意派遣這個等級的大將當了一次信使。
果然,皇太極“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直接站起來,可能是坐下太久了,這冷不丁站起身讓他眼前一黑,黑血更是止不住的從鼻孔里淌了下來。
皇太極衣甲上的九龍圖騰都被染成了紅黑色,邊上的親兵手裡早就拿著毛巾,當時就要遞過去擦拭,可這等關懷備至的舉動卻被皇太極蠻橫的一把推開。
他顫顫巍巍的走下幾步,來到大帳中間,舉著手喊道:
“備馬,快備馬,朕要回盛京。”
其實說起來,流鼻血這個毛病皇太極早在率兵出征的前幾年就有,只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有這麼嚴重,往往是動作太大或者情緒激動才會流淌不止。
聽到洪承疇集結八鎮十三萬大軍出關,皇太極一激動就又犯了這老毛病,不過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他在盛京內甚至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深知此戰關乎國運。
海蘭珠賢淑,也是不斷的勸說皇太極要以國事為重。
六日急行六百餘里,這一路上皇太極接了三大碗的鼻血,由紅到黑,最終雖然趕到了松山前線,但是這一路的旅途勞頓讓他本就疲憊不堪的屍體更是極度透支。
前些時日本來大局已定,卻換不知從哪竄出來的明軍,營救了曹變蛟不說,更是差點將皇太極斬殺在松山城外,這等事情眼下已經在各部的清軍中傳開了。
緊跟著就是吳真超哈炮營的全軍覆沒,三順王一死一傷,這接踵而至的軍情流水一樣湧來,一次次的打擊皇太極,再加上日夜連軸轉的處理軍務,這身體眼看著就要到撐不住的時候了。
儘管這邊軍情緊急,但皇太極依舊沒有將那三千的明軍騎兵放在心上,反正不是有阿濟格去處理了嗎,大局也不會有什麼改觀,所以在他聽到海蘭珠有疾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打算連夜趕回盛京照顧愛妃。
這天夜裡,皇太極將走後的戰略布置安排下去,對松山城的圍攻主要交給睿親王多爾袞來負責,濟爾哈朗則是清軍主帥,負責松錦沿線的封鎖。
不過八旗和蒙古科爾伈諸部的將領太多,一夜時間皇太極根本就不能面面俱到,只能是將大方向定一定,就在次日凌晨匆匆動身返回盛京。
這一路皇太極可謂是行色焦急,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飛到盛京的關雎宮內看望海蘭珠,日夜相伴照顧。
皇太極走後,濟爾哈朗就將松山的圍城全盤交到多爾袞手上,而自己則開始規劃錦州的圍城和招降。
多爾袞立即著手對松山城的全面圍困,對於那些比較重要的地方,他有詳細的規劃,例如兩白旗分軍駐守王寶山、壯鎮台,兩紅旗封鎖寨兒山,長嶺山一帶。
最後的劉喜屯附近比較輕鬆,科爾伈部又在蒙古各部中實力較強,就交給他們負責。
當然了,多爾袞許許諾,說是事後會給蒙古諸部的酋長不少好處,這才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之趨使。
清軍就地挖壕,緊緊包圍在松山一帶,再次“斷絕松山要路”,而這個時候關於上次追擊明軍潰兵的統計結果才清算出來。
這個結果著實讓多爾袞、多鐸等人大大高興了一把。
明軍在關外的潰散失蹤的兵力足有五萬餘人,儘管清軍各部一路圍追堵截,可是最終死在清軍刀下的依然只有兩萬人不到,就連總數的一半都沒有。
不過清軍俘獲的騾馬卻足有接近一萬匹,衣甲輜重更是不計其數,這是個大豐收。
除此之外,又要有以杏山守將王希賢為主的一批軍將投誠,軍馬總計一萬有餘。
多爾袞對這些人極力拉攏,王希賢等人深感“大清”天威浩蕩,也是知無不言,很快,洪承疇在關外的一切布置都已經暴露在清軍的視野之下。
關外原本有錦州、松山等一系列的城鎮堡壘需要攻取,這麼大的戰略緩衝地帶足夠讓清軍的兵鋒停留在松山、錦州一線,多爾袞也一直都視那片地區為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