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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文登城,王爭皺緊眉頭。
入眼所見,這文登城裡還真是夠冷清的,髒亂程度比起寧海州城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似乎是這時城池的通病。
怪不得瘟疫的問題始終得不到解決,王爭朝最內眺望一眼,這文登城並沒自己想像的那樣窄小,也是四通八達,儘管比不上寧海州城,但也相差不多。
掃視一眼,果然見到一處臨時搭建在馬道旁邊的窩棚,若不是裡面豎著一個大大的招兵牌子,還有一個兵丁模樣的人趴在木桌上呼呼大睡,王爭還真看不出來這就是招兵的地方。
董有銀也朝周圍看了幾眼,除了幾個邊上打盹的衛所兵以外居然見不到一個百姓前來應徵,當下也並不意外,只是撇了撇嘴。
見董有銀在發愣,黃陽經過時給了他一拳,這是和王爭學的。
“董無銀,犯什麼愣,跟上了!”
董有銀起初沒反應過來,細細一聽,嚷道:“董無銀?黃家小子,你他娘的在找死吧,俺這次可真揍你了!”
董有銀一邊叫一邊追了過來,這時王爭剛剛走到木桌前,正在組織語言,想著怎麼和這官兵說能簡明扼要,沒成想董有銀一嗓子喊起來,竟然將這兵丁喊醒。
打著哈欠起了身,這兵丁揉了揉眼睛,正欲怒吼出聲時卻嚇了一跳,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大幫人。
這些人居然將自己圍住。
“你、你你們從哪來的!?”
見到這兵丁被嚇成如此模樣,王爭瞪了董有銀一眼,董有銀和黃陽有些心虛,都是心照不宣的抬頭望天,董有銀哈哈一笑。
“黃陽,你們看這天上的鹽粒子多大。”
想都沒想,黃陽點點頭正欲說什麼,突然反應過來,猛的扇了董有銀一把,“天上哪來的鹽粒子,你這廝想銀子想瘋了吧。”
見到黃陽和董有銀的模樣,玉兒和張萍掩嘴偷笑,黃嬸走過來說道:“你們倆就消停會吧,且聽聽王爭怎麼說。”
“哎。”
自文登營駐文登城至今,城內便蓋起了一處又高又大的中軍官廳,如今這處官廳也是城中唯一不顯得殘破的建築。
此刻,中軍廳內外,喧譁議論之聲此起彼伏,幾通鼓的功夫,不斷有身披鐵甲的將官帶著家丁步入廳堂,城內的百姓聽到見到了紛紛敬而遠之。
“這是新到的吳協台要點將了!”
“可不是,聽說這吳協台可是撫台大人的親信,這次文登營募兵去的人可不多,吳協台心急了,怕這一次過後文登營會出什麼措施!”
“狗屁的措施,若是不提高軍餉待遇,怎麼議都白搭!誰想提著腦袋為這些大尾巴狼賣命喲,俺是不願意!”
“沒錯,俺寧可出去自謀生路,那點安家銀夠幹什麼。”
廳內,一員身披精鐵甲,膀大腰圓的將官站在最前面,這便是剛加了從二品副將的文登營新任坐營官吳惟忠。
只是這身材高大的吳惟忠卻一點也沒有營官的氣勢,彎腰抱拳對每一個進來的文登營將官微笑寒暄。
待所有人都到齊了,吳惟忠清了清嗓子,擺手道:“諸位,諸位請聽我一言。”
“諸位,文登營可是膠東重鎮,撫台大人對咱們可是看重的很!此番來到文登營任這坐營官,里里外外的,還需要諸位同僚多多相助啊!”
“全仗協台提攜!”
吳惟忠說完,文登營的將官們也是抱拳回道,只不過仍是一副懶懶散散毫不在意的模樣,讓吳惟忠也是無可奈何。
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吳惟忠卻也不意外。
他心知肚明,這些文登營的將官幾乎就是鐵板一塊,要麼是世襲軍將,要麼與城中士紳有些許關聯,但自己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外來戶。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吳惟忠對付這些多年軍伍的老滑頭也是找不到一點辦法,只是站在那干著急。
“諸位,這招兵一事還需提上日程,這”
吳惟忠沒說完,一個文登營的將官便出口叫道:“吳協台!咱們不是發了招兵告示了嗎,也讓人負責主理了,這還有什麼急的?”
“是啊,急什麼!”
“等著就是了!”
周圍的文登營將官自顧自的開始扯皮大笑,將這個新來的坐營官晾到了一邊,吳惟忠臉色鐵青,但卻也不敢發作。
吳惟忠苦著臉訕笑道:“各位,撫台大人那邊不是給了銀子”
“狗屁的銀子!這點安家銀子連老子喝頓酒都不夠,又有哪個會來當兵?”
一個哨官哈哈一笑,全然不把吳惟忠放在眼裡,提議道:“是啊吳協台,要不你去和撫台大人那邊再說說,多給咱們文登營批點銀子下來,有了銀子,弟兄們幹勁也足啊,你們說是不是啊?”
這將官說完,屋內的文登營將官紛紛點頭,叫叫嚷嚷的聲音根本抑制不住,個個牛到了天上。
見到這一幕,吳惟忠心裡哇涼哇涼的,還在路上時的雄心壯志沒多久便都煙消雲散。
其實登萊巡撫楊文岳給文登營的銀子不少,足有幾千兩。
若是這批銀子如實發放,到每個新兵手頭的起碼也要有近十兩,這銀子說多不多,但對於窮苦百姓來說卻是是一個天大的誘惑,招滿兵額也就不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