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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文益與章文瑩趁著吃飯的時候,蹲在一起,商量著事情。章文益是建州軍的一名校尉,他出身於蒲城章家,祖父是章仔鈞,已經去世十來年,去世時,大唐追贈為武寧郡開國伯、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等職位,極為榮耀。
章文益的父親是章家老大章仁坦,他是章仁坦最小的兒子,在整個章家排行第四十一。章文瑩則是他二叔的三子,家族裡排行要靠後一些,為七十五,同樣也是校尉。
章家子弟眾多,有人從政,有人從武,無非是想要在亂世里生存下去。尤其是這樣的大家族,人數眾多,生存更是不易。章文益和章文瑩不甘心被俘,策劃逃走,可是一直沒有良機。
兩人吃完了飯,抓緊時間休息。裸露出來的肌膚已經變得很黑,數月以來,辛苦勞作,起早貪黑,吃不飽,還時常被罰,被抽皮鞭那是常有的事。兩人的身體已經很瘦弱,若非心中的信念,早就垮了。
兩人剛剛躺下,一名監軍走了過來,手中提著皮鞭,在半空中揮舞著,粗聲粗氣的吼道:“都注意了,都起來,在廣場上集合。”
說是廣場,其實只是監軍為了方便監視眾人的地方,那裡搭建了一個低矮的台子,前面大約有一塊如後世足球場大小的平地。章文益和章文瑩互相對視,看了一眼,強撐著身子站起來,互相護持著走了出去。
兩人在出身於世家,平時吃的喝的都非常好,身體一向強壯,個子也比別人要高,在這種情況下都需要互相護持,其他人更不容易。到了台子前,章文益看見一個年輕的漢子站在那裡,與旁邊的監工說著什麼。
這個漢子身著鎧甲,看起來身份不簡單,因為那個監工說話的時候,彎著腰,不敢去看漢子。被俘的唐軍士兵陸陸續續到了,不少人累的坐在地上,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樣。
“被俘的唐軍都到齊了嗎?”漢子問道。
監工剛才已經點了半響,忙陪著笑,道:“都到齊了,除了已經死掉的,還有五百多人。”
“這些人我都全部要帶走。”漢子說著,語氣不容置疑。
監工哪裡敢反駁,聞言答應著,忽然眼珠一轉,有些擔心地道:“這些人都是犯人,若是帶走,恐怕會逃走,不如將他們捆起來。”
“這倒是個好辦法。”漢子淡淡一笑。
監工見漢子答應,忙吩咐下去,很快,所有的唐軍俘虜都被繩子串了起來,漢子揮揮手,高聲宣布,要帶這些俘虜走。俘虜們大多已經麻木,生死就在一線之間,去哪裡有什麼分別?
五百多人像羊羔一樣,在漢子的帶領下,朝著石礦外走了出去。幾十名士兵押送著他們。監工目送著他們走了出去,不由搖搖頭,節度使忽然帶走了俘虜,這開採石礦的人手就大大短缺,恐怕這個月的任務完不成了。還真是難辦呀。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福州城四周的十幾個石礦里,唐軍的俘虜都被人帶走了,這些人都拿著節度使的手書,上面蓋著節度使的大印,監工自然只有答應。這些石礦大小不一,從裡面走出來的俘虜從數百到數千不等,他們出了石礦,朝著福州城走去。一路上,不少士兵體乏身困,差一點支持不住,他們只有互相幫助,攙扶著才走到了城外。他們從四方八方匯集到城外,看起來頗為壯觀。
章文益和章文瑩曾經想逃走,但被牢牢困住,身邊更有士兵看守,只得放棄了這個想法,隨著眾人入了城,朝著王山走去。王山在福州城北段,地理位置優越。是北部城池的屏障之一。
先年時,王審知建閩國,在子城外築羅城和南北夾城,北面橫跨越王山,南面九仙山、烏石山也被圍入城中,並開鑿了環繞羅城南、東、西三面的大壕溝,引水灌之。福州所謂“三山鼎峙,一水環流”的獨特城市格局,正是在王審知手中誕生。
李弘義能占據福州多年,正是依靠獨特的地理環境,這才守住了福州。在北部的王山,為了利於調兵,有一座軍營,此時,軍營里的士兵已經被調走,偌大的軍營里,幾乎空無一人。
楊璉站在高台上,注視著前方,從王山上,能遠遠地看見北方的情況,有一覽眾山小之感。看來當年王審知在王山設立軍營,是進過一番考慮的。
查文徽已經洗漱過了,雖然看起來蒼老了一些,但整個人還是很有精神,他跪坐在高台上的蒲團上,品著茶水,內心卻在思量。救唐兵是肯定的,不然以楊璉目前的兵力來說,想要控制福州城根本不現實,更不用說吳越國的數千兵馬就在城外百餘里處的地方,若是鮑修讓得到消息,只需急行軍一日,就能趕到福州城。
查文徽覺得,楊璉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既然用了,那只能肯定一點,他想要收攬軍心,這證明楊璉是一個有野心的人,聯想到關於楊璉的種種,查文徽又覺得,這或許有可能,楊璉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人。
不過,查文徽知道,不管怎樣,楊璉是齊王一黨,也就意味著他是自己人,更何況他救了自己,這個恩情,必須要報答。
楊璉哪裡知道查文徽心中所想,他忽然回過頭,看著查文徽,笑道:“查留侯,這福州城環山帶水,的確易守難攻,除非水陸並進,否則以福州的地勢,很難拿下。”
查文徽點頭,若不是福州難以攻打,他怎會在知道李弘義死訊之後,立刻趕往福州,想要趁吳越人沒有得到消息之前,拿下福州。可惜中了李弘義的詭計,自己被擒不說,也令大唐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