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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微微點頭,道:“確實如老哥所說,商業的繁榮,會使國庫充盈,百姓富裕,但是還有一條重要的,老哥沒有想到。”
“哪一條?”
“等商業真的發展到老哥所說的讓人嚮往的地步後,那麼沒有後台的商人們都像肥羊一樣,肯定都會成為某些人的獵物了,到時候恐怕家破人亡的商人會更多!”
武植說完,慕容彥達怔了起來。
這話表面上看起來有些杞人憂天,但是在現在――就是赤\/裸\/裸的現實!
因為現在朝廷的政治氛圍太黑人了!
上層被各種奸臣把持著,下面更不用說,都是蔡京王黼朱勉這類人,貪官污吏作威作福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一些清廉正直有能力的官員要麼被打壓的升遷無望,要麼被迫與其同流合污。
山東地區尚好,其他地區隨便一家大戶基本都被官員們搜刮過,武植聽過最黑的一件就是朱勉黨羽,杭州的一名通判謀害富戶的事情,當時杭州有一富戶得了一幅王羲之的真跡,那名通判得知後就想方設法的借過來觀摩,人家富戶不敢得罪官員,只好送給他看。
誰知那通判看過後,還畫的時候還了一幅假畫,富戶自然不願意,上門理論不成,只得告到官府,但官府壓根不管這事,最後只好不了了之。
再後來,拿富戶人家又得了一件國寶級的碧璽,被那通判知道後,他又故技重施,又要借去“看”,富戶已經吃過一次大虧,哪裡還敢借他,便拒絕了那個通判。
通判也是魚肉百姓慣了的,被拒絕後懷恨在心,他便使了個歹毒的招數,半夜把杭州大牢裡面一名剛抓到的殺人犯打的半死不活扔到了富戶家門前。
第二天,富戶人家自然發現了那名渾身傷痕的犯人,但是富戶家不知道那人是罪犯,有人半死不活的賴在自家門口不能不管,便出於好心施捨了食物,還幫忙請了大夫醫治。
結果就是,富戶家剛給那個犯人一個饅頭,早就埋伏在暗處的官差立刻跳出來,強行給富戶一家按了個窩藏殺人犯的罪名。
抄家,沒收財產,男丁流放!女子賣入妓院!
於是乎,那個通判在抄家的時候略動了下手腳,便得到了那枚碧璽。
…………
這是典型的釣魚執法,然而百姓無可奈何。
這是官員對商人們的欺壓,當然人貪起來都是無厭的,北方這邊李彥那樣的人連老百姓的土地都要強占,可想而知,當大宋湧現出大批新貴又富裕的商人們後,這群官員該怎樣千方百計的禍害他們了。
一旦有這些官員們的壓榨,商業發展的越快,越容易崩潰。
“那…光潑冷水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慕容彥達緊皺著眉,他明白武植的擔心是十分必要的,但是大宋官僚上上下下這種狀況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更不可能說改變就能改變的,從范仲淹到現在,前人努力了近百年都沒辦到。
“我自然知道潑這盆加稅的冷水沒什麼用,但是我們可以趁著潑冷水這個契機,先爭取一項保障!”
其實這就是權利和義務的關係,繳納商業稅是商人們的義務,但是商人們履行義務的同時,朝廷也要同時提供一些權利保障才合理,宋朝這會雖然沒有這個明朗的邏輯觀念,但是理就是理,在商議加稅的時候,提出保障,大家也會覺得理所應當。
“什麼保障?”
慕容彥達眼睛亮了起來。
“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武植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慕容彥達顯然對這種後世翻譯過來的白話很陌生。
“簡單來說,就是百姓的合法收入合法財產,永遠是百姓個人的,連老天爺都沒有權力收回。”武植簡單解釋道。
“那皇上呢?”
“百姓合法的收入,皇上朝廷都不能動!”武植斬釘截鐵道。
沉吟了下,慕容彥達微微點了點頭,面色卻變的凝重道:“你打算如何公式這項保障?”
“寫在大宋律例裡面!”
“………”
慕容彥達低頭沉思著不說話了。
武植在一旁靜靜的等著慕容彥達,武植知道,在這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古代,人們觀念裡面對於私有財產的接受僅僅只停留在同一階層裡面,普通百姓之間自然遵循著私有財產不可侵犯的原則,但是一旦朝廷官府插手,百姓們對於被拿走的財產只能任之由之。
更別提皇帝了,天下什麼都是他的。
這便不是真正的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如果擬定的時候把針對皇上這條模糊處理下,我倒能讓它寫入大宋律例。”
說完後,慕容彥達十分認真的看著武植道:“這條保障看似平常,實則意義深遠,有了這條保障,對商人們來說比沒有商業稅都要重大!”
“哈哈!不愧是我武植的大哥,就是有眼光!”
武植大笑了起來,只有讓商人們的財產有了充分的安全保障,他們創造財富才會更有積極性,這意義確實比加稅重要,否則就算沒有商業稅又能如何?賺的錢隨時都會被朝廷貪官征去坑走,誰還有心思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