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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需要陛下親自定奪,不如我先告訴陛下事由,也不妨礙陛下算凶吉。”武植看了看旁邊篤定的張虛白道。
“好好好!你說吧!”
趙佶已經開始捋起袖口開始賣力搖晃手裡的銅錢了。
“是關於孫家案件的事情,現在可以結案了!”
“可以結案了?這麼說已經查清楚朱勉和此案無關了?”
趙佶說著便將手裡的銅錢拋到了桌面。
“也不能說無關,包庇還是有的……”
事到如今,武植只能退而求其次。
“三個正面!是老陽!”
落在桌上的銅錢三個都是正面,這在六爻上屬於“老陽”,如果三個都是反面則是“老陰”,老陽老陰都屬於“變卦”,所謂物極必反,當六爻出現“變卦”後,就是一種遞進的預測形式,先解讀原卦,再解讀變卦,以便讓預測更精確。
“初卦老陽。”
張虛白提筆在紙上畫了個“一”並在旁邊標註了個“o”,意思是“老陽”,然後趙佶才開始繼續和武植說話:“總之人不是朱勉指使殺的就好了,既然已經搞清楚了,那武植你就結案吧!”
說完,趙佶又開始搖手裡的銅錢了,還煞有介事的凝神皺眉。
武植鬱悶的白了一眼張虛白,心裡怨他什麼時候教趙佶算卦不好,偏偏現在過來教,這不是搗蛋嘛!不過張虛白神情淡然,完全沒感覺到武植那怨婦般的灼熱目光。
“我這次來就是想就結案的事情請示陛下,朱文一伙人手段殘忍罪大惡極,必須處以極刑!”武植沉聲道。
“必須處以極刑!”趙佶拋出了銅錢,“就把他們流放沙門島吧,首犯株連,直系親屬發配充軍。”
“果然……”
武植心道朱勉果然給趙佶做好了心理工作,這等刑法對於普通人家來說確實算極刑了,不止自己要發配沙門島這種絕對的死刑之地,連家中父母妻兒都要受牽連。不過這刑法對於朱文來說就間接等於釋放了。
“臣的意思是,將朱文一批罪犯就地處斬,以正律法慰民心!”
武植說完,趙佶怔了一下,一旁的張虛白也微微挑了挑眉毛。
“不行,這樣未免太血腥了。”趙佶搖搖頭,對張虛白道了聲“二卦,少陰”後,又繼續撿起銅錢搖了起來。
這還是趙佶第一次直接拒絕武植的意見,不過武植已經抱定了不惜得罪趙佶的決心,他堅定道:“朱文等二十二名兇徒殘殺孫家滿門以及鄭家夫婦的時候,手段又是何等的血腥殘忍?這是他們罪有應得,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這個……”
趙佶繼續讓張虛白記卦,面露不忍之色道:“朱文確實該死,不過將其發配到沙門島也一樣難逃一死,我看就不要處斬了。”
“少陽……”
“陛下!若只是將朱文發配到沙門島,以朱勉的權勢肯定會將其救出,這豈不和釋放朱文無異?”武植直言不諱道。
“武植啊……”
面對武植的咄咄逼人,趙佶有些為難:“你不是外人,朕就和你直說了吧。朕已經答應朱勉要保朱文一命了,以朱文的罪名流放到沙門島也足以讓朝廷百官和百姓們閉嘴了,何況朱勉已經向朕保證過了,他會讓朱文老實在沙門島待著反省的,不會救他出來。”
說完,趙佶一邊繼續搖著卦,一邊對武植語重心長道:“拋開君臣不說,你和朱勉都是朕的好友,別說朱勉有事求朕朕會答應,就算你遇到麻煩朕也一定會偏袒你的。你這次能這麼快結案朕很欣慰,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天色漸暗,御書房內已經掌起了燈。
武植微微蹙眉,趙佶話已經攤開說的很明白了,武植再繼續堅持很可能就會觸怒他了。
“又是老陽!”
一旁的張虛白見桌上三枚銅錢又全都是正面後,悠悠嘆了句。從始至終,他一直認真的記著卦,武植和趙佶的對話似乎和他毫無關係,他也毫不感興趣一樣。
“陛下!”
武植神色鄭重,他已經打算就算惹惱趙佶也一定要逼趙佶下旨處斬朱文,再耽擱半分一切都來不及了。
“臣先謝過陛下剛才的信任之言,只不過臣若是犯下罪行,或者親人觸犯律法,就算有陛下偏袒,臣也萬萬不會承受!這是陷陛下於不公,為臣是為不忠,為友是為不義!臣豈能做這等不忠不義之事?”
一番義正嚴辭的言論帶著對趙佶的勸諫和對朱勉的諷刺,直讓趙佶尷尬不已。
“沒有那麼嚴重啦………”
武植直接起身,對趙佶躬身抱拳道:“陛下,你既然命我為開封府長官全權處理孫家案件,倘若最後結案就這樣輕易放朱文等人一命,臣如何對得起枉死的孫大人一家十七口人和鄭家夫婦?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但君命不可違,陛下若堅持不處斬朱文就請………”
武植本打算威脅趙佶若不答應,那就罷免他一切職務,讓他回青州老家的。
武植也是拼了,他可不是衝動說的話,若趙佶如此袒護朱勉朱文,那這個皇帝武植還真不伺候了,他回青州後光腳不怕穿鞋的,直接派人將朱勉朱文刺殺掉也是不難,還能消一消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