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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林鵬忽然間臉上表情有些奇怪地道:「諸位,我近日從刑部忽然間領到一處新命令。便是要求傳達各處,不能損毀寶鈔,要愛惜寶鈔……」
「哦?如此看來,就是想要如廁也不得了。少不得得吩咐下人,不能亂來。只是,可有說若是被抓住了會如何?據我所知,吏房的老徐可就有這癖好。」費丁好奇了。
「也是奇怪,也未說要如何。」林鵬道:「許是上頭另有準備罷。至少,這事兒得放放。總不能跑去人家茅坑裡查。」
「行了行了,越說越偏了。」吳英科趕忙打住:「今年的俸祿好歹都下發了。今日我吩咐後廚,招待好大家吃一頓好的。不過,秋糧在即,大傢伙可要打好心思。這一回聖上大婚又是大賞,秋糧不過關,大傢伙可都吃不了好果子。」
「喏!」眾人紛紛板正了臉,以示鄭重。
眾人應下便紛紛散了。林鵬也回了警署,見裡面席金文剛好在,便道:「最近的俸祿收到了罷?我記得沒錯,最近刑部通傳了各司衙門要求愛護大明寶鈔,可別忘了,你主持宣傳事宜,將各城布政點都貼好告示。」
「曉得了,署長。」席金文應下了,道:「又道飯點了,我便走了。」
沒多久,席金文便回了家吃午飯。
席金文家裡一片熱熱鬧鬧,這是席斌剛剛結婚鬧得。一場大喜好不熱鬧。於是最近席大財也跑得勤。
席金文剛進屋,便見席大財一臉鬼祟,手上還提著東西,道:「九叔,可得托你個事兒呢!」
第87章 清丈田畝
中午的時候天氣還不太熱,席大財心中很是有些提心弔膽。他眼見席金文從衙門裡回了家,這才算鬆了口氣,將東西交給了府中的下人便跟著席金文進了屋。
席金文招呼著席大財坐了下來一起用了午飯,聽完話,頭也不便直接道:「看你這模樣便知道了,是秋稅的事情罷?」
席大財嘿笑一聲,道:「還是九叔厲害,一猜就中。這一回,的確是為了秋稅的事情而來。這幾日裡,都聽著有些朋友議論說是朝廷要對這事情下功夫了呢。」
「說的是罷三餉?那個早就停了,聖上為了防止各處藉故還在繼續徵收三餉,還特地讓各省巡按督辦此事。京畿是首善之地,尤其各處小報都愛刊登這等大事。你不會不曉得罷?」席金文瞥了一眼。
席大財連連點頭:「這事我當然曉得,罷了三餉這可是舉國聞名的事情。不過……這回可不是來說這個的呢。」
「嗯?」席金文頓住了,他眯著眼睛盯著席大財,看得席大財一陣渾身不自在。
見此,席大財嘿笑一聲,道:「九叔……我也不瞞你。我啊,聽茶館裡說呢。聖上要改稅法,不僅重修稅率,聽聞更是要清丈田畝哩!」
要說清丈田畝這事,那還真不是什麼新鮮事。
別說歷朝歷代有相似的事情,就說本朝的張居正改革,那也是舉國聞名,更別提京師首善之地,誰能不曉得?
萬曆年間張居正任職首輔之時,大明隨著土地兼併的發展和吏治的腐敗,豪強地主與衙門吏胥相勾結,大量隱瞞土地、逃避稅糧。如此情況下,清丈田畝、均平稅糧就成為理財安民的首要任務。萬曆六年時,朝廷下令清丈天下田畝。張居正責成戶部尚書張學顏親自主持清丈。凡莊田、民田、職田、盪地、牧地,通行丈量,限三年完成。所丈土地,除皇帝賜田外,一律「辦納糧差」,不准優免。戶部還頒布了統一的《清丈條例》,規定了各級官員的職責及其完成期限。
如此一樁大事,在張居正超強的行動能力下最終推動。同樣,這也震動朝野。因為清丈田畝可謂是觸犯了官僚、貴族、豪強地主的利益,而這些人,便是整個大明的中堅力量。
作為秀才,席金文哪裡能不曉得這一件典故?一聽,席金文頓時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定定地看著席大財。
席大財這會兒倒是沒什麼不自在了。他們席家雖只是京中小戶,但城外就有上千畝田地,這是家中祖業。稅率的改動,可是關係著他們切身的利益。別看席大財輩分低,卻是嫡系,這事情上更有話語權。
這一回席大財態度如此謙恭可不僅是因為輩分,而是席斌被朱慈烺親自代為家長後讓席金文地位水漲船高。更重要的是,席金文不僅是東城警署的警員,而且還是秀才。雖然生員按照規定只能免八十畝田的稅賦。可現在席金文地位高了,自然可以多多動動腦筋。
「這種事,別亂出去傳。加稅減稅,那都是要千家萬戶興衰與一身的東西。我們老席家有幾分家底,但在京師這漩渦里,經得起什麼?」席金文緩緩著道:「也別想著將田地詭寄到我身上。我一個生員的功名可以不管,可斌兒呢?那孩子還有希望,還有我老席家的希望。你仔細想想,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可不能因為這麼點蠅頭小利就給忘了,毀了斌兒啊。」
「是是是……」席大財連聲問著:「可就這麼白白等著?」
「相信聖上……不會苛責小民。治國安邦之策,聖上比我們強多了。縱然到時候改動稅法,也不是我等小民吃虧。」席金文想著,忽然間輕嘆一聲,道:「不過,既然這風聲能傳出來,說不定就是真事兒了。而且,八成是故意傳出來的。你小心點,別被帶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