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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吼!」
「吼!」
……
萬眾齊齊高呼,震天的聲勢夾雜著多爾袞時不時響起的笑聲在京師城外的原野里散播。
京師城內。
金鑾殿上,大朝會再度被召開。朱由檢一聲不吭,他看著幾乎失去控制的大朝會,腦海里浮現著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穿回來的情報。那裡,一條條一件件都是在京師里散播的謠言。
「聽見沒,這到處都在傳,咱大明也有強兵啊!也有能打韃子,殺建奴,立我大明威風的強兵啊!」
「是啊,可你就聽見了半截不成?這強兵不在京師,也不在京畿,更不在我大明域內。他都陷在了遼東失地之中,深陷暴雨重圍之下。遠在千里,遠水不解近渴啊!」
「這般算來,這京師是真沒救了不成?諸位,諸位大明公卿,就想不出個法子?」
「還能甚麼法子,就指著陳永福部真能如盛傳一樣,如擎天之柱,將這京師給撐起來吧……」
「噓……來了……」
來的是陳永福,一身甲冑,面目疲倦的陳永福這些天布置防務。肩頭扛起了京師百萬軍民安危。
見到陳永福,久未開腔的崇禎皇帝目光一閃,道:「陳卿。通州重圍了。京師也重圍了,給個準話。這大明。守不守得住,我那好太子,如何吩咐你?」
陳永福輕輕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左右看過來的眾人,沉聲道:「守得住!殿下給了末將傳信:守住京師一月,還大明百年大捷!」
……
白塔鋪里,老安巴捏了一片燒乾的葉子,學著鋪子裡的牛錄章京愛新捲起來。然後繞著圈,湊到篝火堆里,點燃後叼在嘴巴上,眯著眼睛吸進一口氣,一陣嗆頭以後,皺著眉頭眯著眼睛的老安巴終於露出了一點點享受的恣意。
他的身邊,跟著戍守的舍里泉眼巴巴地看著老安巴,一臉好奇和不解。
「嘖嘖嘖,還是年輕好啊。牛犢子一樣的身子,牛犢子一樣的膽氣。還有那牛犢子一樣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們這舍里泉小娃子就是不拿刀,也能讓章京院子裡的漢女自個兒剝成小白羊了,哈哈哈。」老安巴笑著。無比歡暢,只是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思維又頓住了:「只可惜啊……」
「老安巴,只可惜啥?」被打趣的舍里泉很快就從羞澀之中走了出來。
「只可惜……漢人來了。明國的兵,來了。」老安巴目光一下子變得十分複雜:「原本,不是這般的。」
舍里泉更加不解了:「老安巴,什麼叫不是這般?那是如何一番境況?」
老安巴目光之中露出懷念的神色,暢想著,回憶著:「明國的兵沒來之前。那漢人的城裡,那般多的金子銀子女子。都是我們滿洲勇士可以搶掠的。可明國的兵來了……金子銀子還能搶回來,那般多嬌嫩的女子。卻都被那群粗胚糟蹋了。」
「所以那些能活下來的漢人,倒是逃走的也少。安安分分跟著種田,遇上個心善的不打殺的,竟是趕著都不走的。可後來啊,一下子就變了。這天底下,竟是突然冒出這麼一種兵……」老安巴搖著頭,有些喪氣:「當年俺們在山東,本以為遇上那太子的兵也就幾個異數能打寧死不退的。沒想到廝殺幾回,卻真見到了大多是那種敢赴死地,願蹈火海的真漢子。為了一群百姓,攔著不讓我大清的兵搶女子的真漢子!」
「那俺們……就搶不到女子了。」舍里泉垂頭喪氣地道。
「不僅如此……舍里泉,跟我來。」老安巴直起身,忽然顫悠悠地走向馬廄。
兩人翻身上馬,在鋪內一臉迷茫之中,看到了鋪外的景象。
「他們還來索命了……索這數十年來,被按摩女搶了的……殺了的……人命債了。」老安巴說著,忽然感覺手有些抖了起來。
他的身邊,小韃子緊張又是激動,滿腦子冒出一個個殺敵立功的傳說,仿佛預感到了榮華富貴在朝著自己招手,隨後下意識見間道:「老安巴,那俺們咋辦?」
「咋……咋辦?」老安巴吞了口唾沫,忽然勒轉馬頭,一踢馬腹,道:「跑啊!」
……
白塔鋪北方十里就是盛京城。
大明崇禎十六年十月十,斷斷續續下了累計有六七日的暴雨終於停歇了。雖然依舊烏雲凝重,城內卻立刻煥發出無限生機。無數人將被大雨沁潤得濕漉漉的被蓋鋪子翻出來晾曬,人人仰頭看著許久不見的天色展露了笑容。
滿城無一例外,位於東門舍里泉門的守門衛兵舍里泉也是一樣。看著一派平靜的景象,他不由想起了十日前的反差:「都說啊正黃旗敗了兵。說甚麼明國的大軍能打到盛京來?哼,卻也不想想。正黃旗何其能耐,怎麼會被漢人敗了兵?」
「前些時日不是傳出來了嘛,朝廷也發了令旨,就是幾個細作鬧出來的。不過啊,現在正黃旗都在軍營里窩著呢,誰知道真假?總歸這都過了十日了,一聲警訊不聞。這八成也真是假的了……」
「就是,甚麼強兵有那本事,能飛過來打到我大清的國都來?這番本事,也就我大清陛下能做得到。先帝東征朝鮮,西討蒙古,麾下強兵悍將那才是真正一等一能打到敵國都城下的。就明國那些廢柴,誰信了?」
「哈哈……」門洞裡,眾人都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