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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麾下的子民被殺戮,額璘臣的心在滴血。
這是他的部民啊,不僅是用來抵禦明人的軍力,將來還得是他縱橫草原,登上更高位置的依仗。但現在,都耗費到了這裡。
額璘臣畢竟是一方豪強。他心中很清楚得失,他不單純是一個部落酋長,軍閥一般的人物,更重要的,他還想重新燃起蒙古人的驕傲,恢復先祖給與的榮耀。
響起心中這個念頭,額璘臣重重呼吸一口氣,忍住了焦躁。
「蒙古人,也不過如此。」猛如虎殺得興起,大聲高呼:「來啊,都來啊。敢沖爺爺的陣,便讓你們統統都埋葬此處!」
說罷,猛如虎又是率部殺去。
見此,明軍的中軍指揮台上,便是好一陣歡暢的笑聲。
「猛如虎人如其名啊。」倪元璐止住咳嗽之聲,看著猛如虎率部在蒙古人中間一陣來回衝殺,好一陣讚嘆:「有如此猛將,實乃我大明之幸事。」
「能讓人盡其用,這更是我大明的幸事啊。」陳永福說罷,也不由唏噓起來。
短短三年時光,缺失滄海蒼天,日月變遷,世事變化得讓他目不暇接。
如果還是當年那個河南總兵,有人與他說,只需要在等三年,大明便能舉強兵出草原,收復河套,進攻土默特部,他定然會大怒斥責:大明哪有那般本事。
大明當然不是沒有這個國力,沒有這個人才,沒有這等勇士去北征。
此前的大明,沒有的是那等能夠順利動員國家力量,能夠理順帝國朝政,能夠安撫人心,讓人勁往一處使,而不是內鬥不休的朝廷。
而這一切,便顯然要從那位九五之尊的掌權後說起。
「哈哈,那是自然。」倪元璐笑著,看著戰場上的景象,忽然發現夏晨有些以外的沉默,便問道:「夏軍師,我看你似乎有所憂慮啊,何不如一起討論一二?」
「回稟倪相,這憂慮的確是有的。」夏晨道:「卻不是此前所言的。眼下戰事已開,自然不需要擔憂蒙古人大規模逃潰,以至於被引得誘敵深入了。」
「哦?那看來夏軍師所想不一般吶。」倪元璐沉聲道。
他聽出了一些意思。
眾人聞言,也都紛紛看向夏晨。
夏晨沉聲道:「蒙古人非易於之輩。此前官場喜愛用誘敵深入之策,而今來看,蒙古人的確是不打算放棄歸化城。但守城之戰,策略萬千。上策自然是層層築城,連鎖堡壘,以圖穩固。中策便是死守城防,以待援軍與戰機。對於蒙古人而言,最下策的,就是集結兵馬,一戰了之。蒙古人上策不選,中策未率,卻直接開場便用了下策,末將以為,這非是尋常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陳永福聽明白了夏晨的擔憂。
就連倪元璐聽了,也是低聲嗯了一聲,細細思慮了起來。
對於蒙古人而言,守城本來就不是擅長的事情。這一回死守歸化城本來就是時移勢易,頗為讓人感覺驚訝的事情。事實上,就是明人故意露怯引得蒙古人有所準備,倪元璐幾人也並無把握蒙古人就會真的嚴正以待,而不是直接跑掉,打算誘敵深入。他們分析之下,蒙古人最終會留在歸化城的機率只有少少的三成。
就是這三成機率之下,蒙古人不僅沒走,還是主動出擊,用騎軍很吃虧的方式衝擊著明軍戰陣,那就更加讓人疑惑不解,透出詭異情況了。
「吩咐各部,仔細觀察。」陳永福當即便下令:「外放斥候十里!」
斥候很快便放出去了。
但陳永福聽完這些分析,卻是越想越是不對。
「另外,炮兵營的校射氣球升空了嗎?再放一名斥候上去!」倪元璐想到了什麼,又道。
眾人一聽,紛紛是恍然大悟。
炮兵營是有校對射擊所用的熱氣球的。這等熱氣球的出現可謂是震動旁人,飛天的夢想眼睜睜的實現在眼前,每一回出現都是引得無數人震動。
當然,熱氣球的技術其實遠非成熟。每一回升空都是格外繁瑣麻煩,但這樣的繁瑣與麻煩顯然是值得的。
很快,熱氣球緩緩升騰起來,在十數米的高空之中晃悠了起來。
有了熱氣球的升空,無數參數便迅速得到加強。炮兵營的火力也是變得越發精確,一輪輪的炮擊之下,蒙古人原本還頗為強勁的沖陣變得漸漸脆弱了起來。
在一輪輪的火炮侵襲之下,蒙古人的後續兵馬不斷被打斷,衝擊變得格外不連貫。見此時機,明人的戰陣自然是更加頑強。
而且,熱氣球的升空更是引起了蒙古人的騷動。
「長生天在上,明人飛天了!」
「飛天的明人,難道是神仙嗎?」
「長生天難道拋棄了我大蒙古嗎?」
「長生天啊!」
……
無數哄鬧的聲音在這一刻不斷響起,蒙古人的士氣見此,也頓時出現了一陣受挫。
尤其是額璘臣,更是一陣心浮氣躁。原本好不容易壓抑的焦躁再也無法控制,讓他忍不住問道:「色棱那個狗崽子去了哪裡?」
與此同時,另一處,巴音岱也看著手底下的將士衝擊著越來越堅韌的明軍布陣,有些懷疑人生。
「說好的大炮呢?難道都被狗吃了?」
三千斤的重炮當然不會被狗吃掉。
而色棱,一樣是有些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