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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考評,可比轉為軍官要難得多。光是成為一名正式的合格護工就需要一年時間的學習,要成為醫生,要花費的時間更是至少五倍,還需要聰慧的大腦。我們這些武士呀,一輩子學習殺人的技藝,已經不會再做其他的事情了。」由井正雪說完,卻聽在場眾人都是長吁短嘆了起來。
顯然,這勾起了所有人的共鳴。
「沒錯,我們這一回,也是因為薩摩藩放棄了琉球,不再需要這麼多武士,因此裁掉了薩摩藩軍中一半的武士。我們這些人,也就因此被迫流浪。包括我……曾經羨慕的武士身份,現在反而是累贅。除非成為讓人嗤笑的海賊,踏上未知的海上道路,成為町人的奴僕,不然我們竟然發現天下之大,已經沒有了我們容身之所。」丸橋忠彌叨叨絮絮地說著。
「日本的不幸,就要從此開始了。」
「不僅是薩摩藩,還有那土佐藩也一樣。他們冒犯了大明的皇帝陛下,土佐藩恐怕過不了多久也會不復存在。沒有了土佐藩,又有數百武士要被迫流浪。」
「日本國要完呀……」
「每一個帶著刀的武士流落在外,都是一個不穩定的源泉。甚至,最差的預計他們也可能成為山賊,是每個地方治安的隱患。這對於武士而言,真是恥辱……」
……
「好了好了……」丸橋忠彌發現由井正雪只是靜靜聽著,一言不發,以為也觸動了由井正雪的傷心事,安慰著幾個滿腹牢騷的薩摩藩武士,尋了個藉口打發走了他們:「無論如何,我們都能在楠派道場裡安頓下來。外面的事情,暫時也不比再多去費心管呀。你們說呢?」
豬七郎等人當然也不是蠢人,知道自己是沾了丸橋忠彌的顏面被安頓,但不意味著他們就有與由井正雪對話的資格,人家接待了一會兒已經夠意思,再呆著就有點打擾人家說些體己話了。
果不其然,豬七郎幾人走掉以後,由井正雪就道:「沒想到,離開了三四年的時間,帶走了上千的流浪武士,讓他們在大明的土地上有了去處,一回首,卻發現日本國的流浪武士反而更多了。」
「正雪君……」丸橋忠彌遲疑了一下,似乎擔心這樣會讓對方反感,但很快他還是堅定下了心性道:「無論如何,我丸橋忠彌都跟隨正雪君努力,一定可以擺脫流浪武士身份的!據我所知,紀州的大人依舊還關切著我們。尤其打聽過你的行蹤呢。我一路抵達江戶,都聽說將軍的身體已經不太好。這是我們的機會,一定不要氣餒呀!」
「我……?流浪武士?」由井正雪何等聰明,當即明白了丸橋忠彌的意思,他看著對方關切的眼神,心中一暖,緩緩道:「忠彌君的關切真是讓人感動呀。但你也不要擔憂我的事情,請務必放心。我……並不是你想的流浪武士。」
「啊……?」丸橋忠彌驚嘆一聲,很快,就既是開心放鬆,又是尷尬地道:「原來,是我太過擔憂自己,以至於誤會了現狀。真是……非常歉意。」
「你我都是至交好友,何必這樣客氣。我當然明白你是處於關切的心情才這樣說。事實上,我們這一回回來,也的確是非常意外。本來,我們或許考慮是一直在大明的外籍軍團之中服務。但……就如同當初忠彌君獲得了一個機會一樣。我們,也獲得了一個機會。我們的命運都要被改變了,只是不知道這一回……改變的結局會是怎樣。」丸橋忠彌說著,忽然間顯得有些低落。
「這麼說,你們……還是明國的軍人?」丸橋忠彌表情欣喜。
「作為明國的軍人,那麼我們也當然是一個明國人。不僅是我,還有金井半兵衛,以及那些跟隨我去了大明的曾經流浪武士們。現在,都不再是日本人的身份了。忠彌君,請仔細地看著我,我想看到你的眼神里,是否含有懷疑與憎惡。」由井正雪的話語讓人不容反抗。
丸橋忠彌很理解對方敏感的心情:「不!沒有懷疑與憎惡。正雪君,流浪武士不是一個好的歸宿,對於武士而言,這樣的身份甚至恥辱。沒有人願意自己的至交好友沉淪在泥潭之中,你能成為明國的軍人,進入大明生活,這是讓人艷羨的事情呀。我三年前在的時候,就已經見到明國之繁榮,生活之上佳。能去那樣的地方,是真正讓人衷心祝賀的事情。又怎麼會憎惡你呢?」
「但是……作為一個明人,我就要為大明皇帝陛下做事。我知道,你因為薩摩藩放棄琉球成為流浪武士,也許會憎惡皇帝陛下……」由井正雪遲疑地說著。
「一個失敗者的憎惡,又該是多麼讓人嫌棄呢?」丸橋忠彌顯得頗為灑脫,輕輕吐出一口氣,道:「當初的我,本該有著和你們一樣光明的前途。但我選擇回到薩摩藩,成為一名日本武士。這樣的選擇是我做下的,一切的後果,也會讓我自己承擔。」
「就這樣嗎?」由井正雪仔細地看著丸橋忠彌。
丸橋忠彌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在你這裡學習兵法,可不是真的只是一個只有肌肉的莽夫。我去過薩摩藩,那裡變化特別大。就像是曾經的明國一樣。變得越來越好了。如果……我的存在,是日本國民生活變好的阻礙,那麼我們就應該消亡,也必將消亡,除非我們改變。更何況……」
說著,丸橋忠彌賣了一個關子。
「更何況什麼?」金井半兵衛忍不住插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