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頁
工部呢,一開始還打算找兵部借個幾萬兩作為造船廠的啟動資金,也順便將皮球踢過去。沒想到兵部一紙空文過去,竟是耍起了工部。沒奈何,工部最後只能想辦法踢到戶部去說:「現今山東路梗,刻刻有庚癸之虞,自救不暇也,轉叩同鄉,又以勤王四集,冏藏與廄肆皆空,乃告窘於東西江米巷細布二商,令執票於留都蘇杭官庫兌銀,應者及百而止,人有千餘,數不上半萬也,亦以零星而止。」
弄到最後,工部都只能打主意到商人上去了。
傅淑訓一聽,覺得也太丟臉了,終於將這被踢來踢去踢了好多回的皮球接了下來,撥付了三萬兩的造船啟動資金。
卻不料,傅淑訓好心之舉,頓時讓工部叫糟了起來。
第6章 深海戰略
工部原本可是打算繼續踢皮球的,可眼見竟然真的要到了銀子,一下子又不好哭窮了。沒奈何,工部又心生一計上書:「造船之費,兩部雖經擘畫,奈今九門畫閉二商裹足,油釘板木,無從置買,匠作舵手,亦無從覓雇,而行兵之事,又刻不容緩,如之奈何?為今之計,臣部適差造船主事朱正色,前往淮安船廠,合無令之帶往廠中,則物料現備,匠人聚擁,商賈湊集,可以計日成功,省臣議建,不致徒託空言也。」
這個時候,朱正色來背鍋了。
崇禎一看,又寄希望於朱正色,將其丟了出去。
朱正色一看,也是大叫苦也,思量了幾日,也跟著心生一計上書說:「造船攻心,省臣妙算,同仇之恨,人所同心,但臣所督造者,由閘運糧腹里之船,非乘風波浪航海之船也,航海與腹里,板木不同,釘鐵不同,式樣不同,航舟危不同,索攬器用不同,人夫師手操駕作用不同。今欲為此,必須資材於閩廣,營造於海涯,專責彼處兩撫,計日完工,即從海上駕往而北,以此大事,因材因地,理勢之必然,臣非敢為膜外視也。」
這奏書上去,崇禎還能說什麼?只能又將這封奏章移敕兩廣督台與福建開府。
按照慣例,省臣上疏,不逾五日,落旨部覆,省臣疏大約十日內,至都屬奏章則候旨一月也。朱正色接到任務是十六年二月初旬,都察院請敕移咨,時間已經是二月中了。
一來一回,等造船廠真的在閩粵開建的時候,阿巴泰都被朱慈烺給宰了。
這樣一來,工部、兵部、朱正色、閩粵督撫全都成功踢掉皮球。
結局似乎皆大歡喜,但有一個人卻格外不爽了。
這個人便是兵科給事中魯應遴。
只聽魯應遴輕嘆一聲道:「臣並非不曉得實務之人。而今世道做事艱難,顧忌眾多。錢糧人少都是匱乏。故而,大部推諉,礙於錢糧臣見了也只能道一聲無可奈何。但今日!」
說到這裡。朱慈烺更加端正了態度,心道:戲肉來了。
果不其然。魯應遴目光炯炯地盯著朱慈烺道:「臣卻發現我大明又升起了一顆冉冉新星!短短一年之間,建一番基業,鍛鍊一部強軍,護黎民,殺虜酋。更加難得的是,財計之策,殿下亦是能解決!這才是濟世興邦之能啊!」
朱慈烺心中歡喜,嘴上卻是沒留情面道:「可孤若是將注意打到了世家豪族上呢?你既然明白財政的重要性。那也應該知曉我大明的財政稅收在頂層上就有缺漏,讀書人的功名竟然能不交財賦。這等於占了大明最大好處的那一撥人卻歷來都少有為大明負擔應有的義務。你以為,這合理嗎?」
魯應遴聞言,下意識想要反駁,但一想到自己面前的這位可是主持過臨清榷稅分司改革,理順了戶部財計的大拿,頓時沒了抗聲的勇氣。待到魯應遴不得不順著朱慈烺所言的思路一想,他便不由嘆了口氣:「殿下所言……的確是有的。可是……可是宗室不也如此……?」
「若是你盼著我比你更爛,那這大明還有什麼可救的?」朱慈烺輕輕呼出一口氣:「況且,你又哪裡猜到了孤不打算朝著宗室動手?」
聽著朱慈烺此言。魯應遴頓時就愣了,良久終於不由露出了心悅誠服的表情。
魯應遴身為士子,自己當上了兵科給事中後便成了一省都有名的人物。自己家族自然是跟著雞犬升天,不希望士紳繳稅。這是屁股決定腦袋。
朱慈烺呢,皇室宗親這是皇族的基本盤,不管宗室多麼不靠譜,礙於宗法血緣都要照顧。
而今,朱慈烺都要朝著宗室動手了,魯應遴再為士紳辯護,顯然就沒臉了。
「航海攻心之策,戰略上優秀的。」朱慈烺緩緩出聲。望著眼前的魯應遴,心中其實是欣賞的。
這個時代。太多的人見識稀缺了。或許在其他的知識面上,他們可以吊打後世許多國學大師。但在見識上。哪怕是最博學的學者,也敵不過後世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最次最次,朱慈烺搜了一遍自己的夾帶,竟是發現都找不出一個胸中有海洋戰略與見識的人才。就連虎賁營繞道山東半島襲擊利津,亦是足足廢了小半年的時間,這才籌措出了足夠的人手。
魯應遴頓時端坐了起來。
朱慈烺這下子卻神態放鬆了許多道:「孤想來講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然品德兼具,我便屬意讓你負責起一支海軍造船的建設。」
「大人的意思是……不單單運兵到遼東?」魯應遴聽出了朱慈烺的意思。
朱慈烺苦笑道:「眼下我們在遼東一個分基地都沒有。便是三千船隻運兵六萬到了遼東半島,那又如何保障後勤?兵法講究以正合以奇勝,想要在距離金州千里之外的偽盛京達成奇襲效果這太難了。況且,你應該猜到了。我想要的不止是用來運兵的水師,更是可以掌控到我大明未來的那一片深藍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