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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更加平易近人又對一干人有大恩的秦俠,反倒是司恩這個實際上管著全府庶務的管家更加讓人熟悉又敬畏。
「謝老爺賞。祝老爺公侯萬代!」張丑驢激動不已,扯著嗓子說起了吉祥話。
只不過聽著這話,司恩的表情卻是頗為奇怪。
一旁的仗著扯了扯老爹的衣袖,跟著扯起了嗓子:「老爺的恩情,俺張家一輩子記心裡。打今兒起,老爺讓俺往東,俺絕不往西攆雞,要幹啥幹啥!」
「跟著老爺,要幹啥幹啥!」
……
司恩笑出了聲。
秦俠也是跟著笑,他倒是沒管這些,擺了擺手,摩挲起了盤式手搖計算機。
這東西的原理是像鐘錶一樣利用齒輪轉動來實現進位,通過撥動各個數位上的齒輪,計算結果則在帶數字的小輪的另一個讀數孔中顯示。
這玩意不僅可以加減,更可以乘除,比起算盤而言功用更加強大。
到了這時候,司恩就是再蠢笨也明白了過來。
這個東西,是可以替代算盤的神物!只要將前些時候秦俠整理出來的數據一個個用計算機算出來,那帳冊不就是迎刃而解,全部破譯了嗎?
只不過,轉而,司恩就又擔憂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有那麼多人為太子爺幹活嗎?
此刻,秦俠放下撥轉了幾下的計算機,對著張丑驢道:「盤式手搖計算機產量如何?就是一天,你能給我做出多少?」
司恩的話讓張丑驢平靜了下來,聽到秦俠又說起了自己擅長的事情,張丑驢只是想了想就道:「這台俺做得手生,不曉得的地方太多,這才做了十三日。可現在讓俺做,俺一個人一天便能做一台!」
「太慢了。」秦俠搖頭:「你將這些工件拆開,讓人一個做一類便是。到最後,讓大工組裝即可。」
「我要大量的手搖計算機。不惜工本,不惜人力,不惜時間!」
「要人,其他所有工匠都調撥給你。」
「要物料,積存的東西不夠,我這就讓人採買,要多少,多給你多備齊五成。」
「時間!你們三班倒也好,兩班倒也好。匠作大院今日起,燈不歇,人不停,廚房不息灶。要肉,要菜,管夠了有!」
「從現在開始到後天清晨,我要看到五十個手搖計算機。到第五日,我要看見一百個手搖計算機從匠作大院裡出來!你們做好了,個個有賞。今日張丑驢是你們榜樣。」秦俠緩緩說出,眾人紛紛目光閃亮。
此刻,一旁的司恩忽然聲調一高,仿佛帶著寒氣道:「可要是讓咱瞧見了一個偷懶耍滑的,先打板子,再扣銀子。再犯,帶著家小丟出城外,永不入府!」
「是,老爺!俺張丑驢這腦袋放老爺身前,定給老爺做出這什物,少一個擰腦袋!」
「我不要腦袋,只要計算機。好了,去幹活吧。」秦俠說完,轉身便走出了匠作大院。
一路上,司恩多少猜到了秦俠的思路,目光灼灼地看著那金玉匣子裡的手搖計算機,既是欣喜又是憂慮道:「太子爺,這計算機出來了看來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做帳房了。可是……現如今又哪裡能尋得可用之人?」
秦俠只是微笑道:「大伴,你只看我怎麼捲起這京華風雲罷。孤又何時,做過這等無準備之仗!」
「備馬!告訴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秦俠,出府了!」
不多時,一匹駿馬疾馳往北,從澄清坊往西而出,順著崇文門裡街的大路,疾馳往北,一路到了崇文門裡街與安定門大街夾著崇教坊。
此處……國子監!
與此同時,浙江會館的棲霞小築里。
費繼宗從正陽門回了,眾人紛紛簇擁而上。
「朝會結果出來了嗎?議論得如何?」
「是不是傅淑訓悽惶著上書乞骸骨?哈哈哈,王正志應是得了戶部尚書了吧!」
「什麼時候收拾秦俠,我已然迫不及待了!」
一張張熱情期待的臉迎上去,讓費繼宗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這些都只是些普通司計,他也不必伺候,揮手讓人退散,頓時分出一條道路讓其直入內堂。
費繼宗見到了今日在浙江會館的幾個胥吏頭目。
溫南國,陳管溝,周俊良。看到三人,費繼宗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傅淑訓……拼命了。」
「不費河南官兵之俸。」
「不挪黃河河工之需。」
「亦保四月京師俸祿。」
「只需陛下與我十日時光,整頓戶部!」
「臣願下軍令狀!」
……
傅淑訓在乾清宮說的話被費繼宗一一複述。事實上今日朝會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著保密。
眾人聽著費繼宗的複述,紛紛沉默,每個人彼此對視凝望,皆是感覺山雨欲來。
「竟是讓謝毅……都猜中了!他是探子嗎?如此壞我士氣!」周俊良回想起昨日言語,面色漲紅。
「要拼命了,傅淑訓竟然這般拼命了。他到底哪裡來的倚仗?我們……我們……」
「住口,都給我冷靜下來!」費繼宗幾乎是聲嘶力竭滴吼出聲:「我們還沒輸!我們還有機會!」
第34章 陳皋文的殺招
「不錯!不就是生死之戰嗎?為了世代的身家福貴,戶部尚書又怎樣?怕個鳥!」陳皋文聲調冷酷,陰冷而暴戾的眼神讓所有人紛紛警醒。見此,陳皋文微微平緩了語調道:「當務之急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