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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燒開,會讓爐子的蓋子被掀起來。那為什麼不能因此利用這樣一股力量呢?
蒸汽的力量,不僅可以用來製鹽,還可以製成蒸汽機。
而今,鐵甲艦已經作為大明炫耀武力的標杆性名片在緊鑼密鼓的打造之中。朱慈烺很想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實現蒸汽機的實用化?
當然,朱慈烺很清楚,大明的工業基礎畢竟太薄弱了。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點,但全盤衡量以後,卻不會是自己可以期望的點。
但無論如何,因此用來製鹽卻是足夠。
至少,也能做技術儲備嘛。
「兩位愛卿,打算如何破解鹽商之局?」視察完了,朱慈烺隨口問起了顧炎武與鄭元勛。
顧炎武也顯得緊張了起來。鄭元勛是他推薦的人,也是少有的能得到皇帝陛下最重視的職位之處。
可以說,他們倆有點像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鄭元勛被問起來的時候,微微深呼吸一口氣,倒是顯得比顧炎武更加放鬆了起來。
每臨大事有靜氣,這是他這些年來對自己的要求。
「臣打算,保留鹽商,將其拉入進鹽業總公司的合作夥伴框架之中。在此基礎上,在兩淮之中,進行分化、拉攏、打擊、瓦解。分化徽州機鹽商、拉攏山西籍鹽商。打擊不支持鹽業總公司的鹽商,瓦解抵製鹽業總公司業務的一切分子。」
「臣的計劃,是希望能將鹽商納入進鹽業總公司的體系之中。讓鹽商成為鹽業總公司的供貨源頭,而鹽業總公司則成為貨品審核的節點。臣計算過,食鹽哪怕是薄利多銷,依舊大有賺頭。吊高了價,卻只能肥了部分大鹽商。事實上,大部分小鹽商苦之久矣。
「哦?」朱慈烺來了性質。他感覺摸到了關鍵的節點。
「臣很清楚,而今鹽價維持在如此高位之下,實在屬於過於反常之舉。實乃各地鹽商已經禁絕了小商戶,進行了壟斷。如此,才可以讓食鹽賣出如此高價。若是能夠讓各地小鹽商成為鹽業總公司的擁簇,則可以完成局勢的逆轉。並且事實上,也可以有分化瓦解的基礎。」鄭元勛說。
「為何是山西人?你不知道介休的故事麼?」朱慈烺說的顯然就是八大賣國奸商了。
「無他,事態平衡罷了。徽州籍商人不能為陛下所用,臣自然不能考慮。」這是鄭元勛在表忠心了。
朱慈烺哈哈大笑,倒是深深看了鄭元勛一眼。
這說得很有意思。
事實上也對,山西人因為賣國奸商的事情元氣大損,是利益受損方。這個時候拉攏,顯然更有利。
但最關鍵的,是鄭元勛的表態。
朱慈烺不怕鄭元勛反覆,他可是有刀把子的。
「好好干吧。」朱慈烺這算是同意了。
第27章 長蘆圖書館
朱慈烺並不介意鄭元勛這樣一個地頭蛇,又是鹽商的傢伙成為鹽業公司的一員。因為,朱慈烺沒有天真地想過可以消滅鹽商。
就如同當初朝廷改開中折色法為綱法一樣,朝廷的利益不在於消滅鹽商,而在於更有序地讓整個帝國運行。
朱慈烺是痛恨鹽業這樣一個而今舉足輕重的政治版圖游離在帝國的掌控之外,越來越不能被朝廷所控制。但消滅鹽商卻是一個極難完成的目標,過於苛求這一點只能因小失大。
朱慈烺不是後世的太祖,面對一個險惡的國際環境,迫切需要一個強大的中國,以至於許多社會改革不可避免地變得激烈而不得不徹底地進行。
而今的大明,而今的朱慈烺,有大把的時間大把的環境可以採用耗時最長,後遺症最小的那種辦法來解決困擾大明的諸多問題。
鹽商,僅僅只是其中一個。
當然,這不代表朱慈烺就會容忍。鹽商眼下的確是做得太過分了。
鹽商是要繳稅的,但事實上是而今的稅收已經跌落到了曾經的百分之四十。這樣一個可怕的跌幅不能用戰爭影響來形容,唯一只能解釋的就是鹽商通過對而今鹽業治理機構的腐蝕逃脫了稅款。
不僅如此,過於泛濫的私鹽也是帝國政治版圖裡一個頑固的陋疾,因為他們非法,所以不在帝國治理的範圍內。
當光明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下的污垢滋生。
私鹽販子因此引發的械鬥、廝殺自然就成了社會治安里揮之不去的污垢陰影。
甚至,因為私鹽販子有足夠的財力與武力,他們也是社會治理里不穩定的因素。或許,他們會花上一點小小的錢用來包裝一下自己大善人的形象。但對比因此帶來整個社會文明的落後,卻是無法讓人容忍的。
解決這樣一個綜合性的問題,憑空消滅是極難做到的。
通過鹽業總公司進行分化、拉攏、瓦解才是正道。
到了這兒,朱慈烺也就大約明白了鄭元勛的想法。作為揚州本地式神領袖,又是集新黨、鹽商、揚州人為一體的綜合體,鄭元勛很清楚而今鹽商們的作為是越來越過分了。
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鄭元勛或許沒有聽說過這句話,卻明白這個道理。
他清晰地看到揚州鹽商,或者說大明鹽商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得越來越遠了。此前,天子遠遊四海,朝中因為錢糧充沛還顧不上鹽業。但伴隨著天子回歸,開支日大,鹽業問題遲早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