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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就當閻魏剛剛打算溜走,就見朱慈烺笑著走了過來。頓時,閻魏渾身一僵,腦海之中不知多少個年頭轉過去,最終終於只剩下一個問題:「現在跪下求饒還來得及嗎?」
此事,朱慈烺已經走了過來,在閻魏身前停了下來,隨手看了一眼溫言道:「秉公執法,自今日起記住了?」
閻魏戰戰兢兢道:「縱死也不敢忘……」
朱慈烺笑道:「那就好好做事。本官之前也不過一介區區胥吏。」
說完,朱慈烺提步就走,朝著內堂走去。只餘下公堂上諸多胥吏紛紛發呆,品味著朱慈烺剛才的言語。尤其是如閻魏這等年輕少壯之輩,都是紛紛腦海之中湧起無數遐想。
方才的大堂其實公堂,褚祿山當然是不在這裡辦公的。過了中軒一個空曠的庭院,再往內走就是後堂了。也就是褚祿山辦公的內堂。
除此外左右還有書房、書辦房、巡欄房,都是戶部榷稅分司的辦公場所。
朱慈烺對其他的堂院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就不再去管,提步進去,跟著褚祿山到了內堂。
褚祿山看著朱慈烺朱慈烺,隨手一指算是邀請朱慈烺坐下了,然後便站著,身板挺直,看著外間一個個胥吏將帳冊統統搬運進來。
「秦俠大人要如何交接,落個章程下來吧!」褚祿山皮笑肉不笑,看著朱慈烺,已經沒幾分好臉色了。
看著一堆堆已經搬進來上百的帳冊,朱慈烺納悶地看著褚祿山,也不知如何評論。
第13章 你以為都是編的嗎
這傢伙莫不是沒聽說過我的名聲?
還是覺得我一個人進來,勢單力薄,就算有辦法也地方使出來?
不管褚祿山是哪一樣心思,朱慈烺都不打算收手。
於是朱慈烺竟是真的就這麼翻看了起來。
「還真要一個人查帳不成?」褚祿山心中嗤笑朱慈烺不自量力,對視了一眼內堂角落裡的那個男子,見那個男子對自己示意,落在一個身材痴肥的胥吏身上,緩緩頷首。
此刻,那個身材痴肥的男子剛剛將一疊帳冊陪著船單稅單副本放下。
見此,褚祿山頓時心下大定,看著朱慈烺,宛如看到了一直即將端上飯桌的煮熟鴨子。更是有些飄飄然幻想了起來,若是交接的過程之中朱慈烺出了岔子,被自己埋下的那個巨坑傷到,到時候上面說不定還會念及臨清榷稅分司不能亂,還交給我讓我保證今年的稅銀穩定呢。
心念此處,褚祿山心中微微火熱,看著朱慈烺,道:「秦大人,今日既然立刻交接,那自然不能沒了章程。這帳冊文書盡數送來,不知秦俠大人要如何交接應下?比如,帳冊放進來,一次讓秦俠大人審閱完了,然後簽字畫押,就此交接完畢,如何?」
褚祿山這麼說,自然是很快就遞過來一張墨跡未乾的白紙,上面赫然就是寫著「全部審閱,查無遺漏」云云的字樣。這就是要讓朱慈烺簽收了。
朱慈烺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便將這東西拿開,道:「如此粗陋恐怕不妥。我看,就以一日的帳冊為標準,列個單子,若是無誤,我便畫圈。若是有問題,我便硃筆畫叉,仔細查驗吧!」
「自當如此。」褚祿山眯著眼睛笑著,看不出是歡喜還是難過。
見此,朱慈烺只是微微看了一眼褚祿山,便自顧自地繼續翻閱了起來。
率先送進來的都是崇禎十五年,也就是今年的卷稅單、船單、文書以及相應帳冊卷宗。
這些東西紛繁複雜,雖然有帳冊,但多數做不得准。朱慈烺清楚,帳冊裡面肯定有自己認不出來的暗記,甚至很有可能準備了另外一本內帳,而這只是拿出來給外人看的外帳。
不過朱慈烺也有自己的一套辦法。那便是心算取整,尾數像加。
心算取整便是大致容忍一個誤差,然後省略小數,只計算整數。至於取尾數,那就是在個位數上像加,然後驗證總和的尾數。然後再輔助隨機選取帳冊,以朱慈烺在戶部里鍛鍊出來的心算能力,做得不用心的假帳朱慈烺還是看得出來的。
至於做得用心的帳冊,朱慈烺又為何要看呢?
短時間內根本是驗算不出來的。從帳冊上找毛病實際上是強硬進攻一座防禦堅固的雄城。除非如朱慈烺初入戶部那樣別無他法時間又緊湊一樣,不然不計成本地強攻著實沒有必要。
不過還好,朱慈烺心中慶幸第想著,卷宗之中各類單據這些縱然是作假,那也是最基礎證據不容事後篡改的。
故而,朱慈烺只是翻閱了一月份三號,十七號,二十一號三天的帳冊,驗算了一下便收了起來。
不多時,一張白紙上,一月份卷宗帳務無誤的簽收單子落了下來。
見此,褚祿山頓時輕聲笑了起來。
但他的笑容並不能維持多久。
因為朱慈烺竟是直接就跳過崇禎十五年二月的帳目,然後按在了崇禎十五年三月的卷宗上。
只見朱慈烺先是取出了一疊船單稅單以後,這才拿起三月帳冊道:「一月時,這劉姓船主,船八艘,都是五尺梁頭,船料折銀四錢四厘,最後納鈔十五貫。是這樣吧?」
朱慈烺念出了聲,看著褚祿山,微微笑著。
褚祿山感覺到了不妙:「船料的確如此徵收。有何問題?」
「船料自然是無誤的。」朱慈烺微微笑了下,然後又道:「只不過不提五尺梁頭的小船如何結成船隊北上。單說上面的所販的一丈高的雲南金絲楠木,又是如何在五尺梁頭的小船上所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