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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大明天兵來了,救我啊……」
「救我啊……」
……
幾艘小船漸漸漂到渾河中央,佟圖賴捏著手中長刀,雙手不自覺地開始抖了起來。
「嗯……?」一旁,伊爾德微微瞪了一眼佟圖賴。
此刻。佟圖賴看著手底下不願看自己的親兵,慘然一笑,提著長刀大吼向前方的明軍探馬,亦是不敢直視那一雙雙噴火的眼睛。大聲道:「我大清天兵在此,奉肅親王令,貶天下頑抗尼堪為奴。不從者,猶如此例!」
說完,佟圖賴手起刀落,十數漢人脖頸鮮血直噴高高灑落。隨後佟圖賴又是一腳踹去,紛紛跌落河中。
對面,劉振雙眼噴火:「狗韃子,狗漢奸!有本事沖我來啊,沖我大明軍人來啊!殺戮平民,算得什麼人?韃虜連蠻夷都不如,豬狗不如!」
「將軍,殺過去吧!我老劉一百三十斤的身子就都這兒了!寧願死了,也要將這群狗韃子殺盡!」
「殺過去吧!」
……
「殺?有勇氣有鬥志是好事,但隔著滔滔河水,你們要怎麼殺?」這時,一個平靜溫厚,隱含著壓抑住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
「殿下!」
「殿下!」
「殿下!」
……
劉振等人回過頭,朱慈烺卻擺擺手:「戰爭,不能沒頭沒腦地打。」
「可是這群韃子欺人太甚!」劉振話語哽咽。
「回營。我會收拾他們的!」朱慈烺說完,轉身策馬回軍。
劉振頻頻回望著在對岸耀武揚威的清軍,雙目黯淡。
回了營中,各方將官齊齊在列,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最後趕到的徐鴻身上。
徐鴻面色疲倦,眼袋深重,他看了安木匠一眼,環視眾人重重壓力,苦澀道:「輜重營測量過了,不算材料的問題,搭建浮橋需要至少……四日的時間。因為連日搭橋鋪路,輜重營的將士傷病嚴重,四分之一都去過隨軍醫院,六分之一都躺在隨軍醫院了。這委實非是輜重營推諉,渾河比太子河的水要寬兩長,位於盛京附近的水道更是被清理過,更深三尺。另外,也要考慮建奴的干擾。」
虎大威輕嘆一聲。
倪元璐緩聲道:「輜重營的確很辛苦了。但軍機處的計劃,四日的時間太多了。」
「那就只能扎排筏,強渡渾河。」李定國道。
徐鴻眉頭舒緩了一些:「這樣是輕鬆一些,扎排筏在材料足夠的情況下,兩日足以。正好,軍中也能休整一下罷?」
「士氣可鼓不可泄。」虎大威搖頭:「要說休息,昨夜安營紮寨,這兩日放開肚皮飽食已經是休息了。再多等幾日不僅斥責生變,而且清軍會變著法子刺激我們,有血氣的固然會氣憤而殺氣騰騰。但對於大軍而言,更多的人會無力,會喪氣。關鍵的是,縱然憤怒出擊,可排筏太容易被半渡擊之了……」
場內頓時一陣沉默。
噠……噠……噠……
一陣有節律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轉過頭去,看到了微微眯著眼睛,神情放鬆,笑容淺淺的皇太子殿下。
朱慈烺看著眾人討論完了,微微頷首致意,目光落在最為氣憤的劉振身上時,頓時讓這個悍勇的猛將漸漸平靜起來。
「困難很多,敵人也很囂張。大家的擔憂、考慮,我都聽到了。這很好,意味著大家沒有在憤怒之中失去理智,同樣也沒有在困難之中放棄希望。」朱慈烺站起身,環視眾人,一股清平之氣在屋內瀰漫:「儘管,我知道有的將士們甚至將此認為是不能達成的任務。」
朱慈烺看向倪元璐:「軍機處窮舉過我軍的優勢與劣勢對比。劣勢太多了,以至於我只能先講一講劣勢。缺乏重武器、冒雨長途跋涉帶來眾多傷病、體力虛弱、渡河不過、兵力稀少,敵軍拒險而守甚至只要在對面不斷殘殺百姓就能讓我軍士氣動盪。而我軍的優勢……卻只剩下了大無畏的樂觀精神。完成這個任務,似乎已經只能依靠奇蹟。」
「殿下……」虎大威有些看不過去,想要振作一下聲勢。
但朱慈烺只是輕輕擺手,腔調徒然一變,堅定有力地說著:「但同樣,我記得我說過的話。我朱慈烺會帶領你們走向勝利!不就是奇蹟嗎?我們親手創造!」
說完,朱慈烺看向一旁胸膛不住起伏,顯然極其不平靜的柳泉輕輕笑了一下。
隨後,朱慈烺沉聲道:「各部聽令!」
「是!」
……
李定國走到了隨軍醫院,看到了一群文弱的軍醫紛紛頭戴口罩,身穿白褂手上拿著手套,已然列隊。
隨軍醫院的遠征胡波看著李定國,笑道:「李軍師來了。我們可以行動了吧!」
「開始吧!殿下說得好,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至少,我們針對的是軍人!而不是如禽獸不如的建奴一樣,殘害百姓!」說著,李定國輕輕呼出一口氣:「請醫正開始吧!」
第50章 盛京外的京觀
崇禎十六年十月十二的渾河漸漸平靜,經歷了昨天朱慈烺到來劃破雲層的陽光後,波濤已經不再洶湧。
此時的南北兩岸,卻是探馬匯聚,紛紛盯著河對岸的景象。
東岸上,李定國說完以後,胡波便開始布置任務。
很快,上百軍醫與隨軍醫院的力夫開始走向後院,那裡,上百個大箱子被拖了過來,緩緩走向渾河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