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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請三五九營的兄弟們此刻立即分守各城!全縣差役集合以後,隨本官辦案!」朱廷胥厲聲環視周遭。
殘存的胥吏們紛紛懵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朱廷胥竟是下手這麼絕。
所有人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紛紛斂神屏息,緊張待命。同樣也有人不以為然,離開了他們這些胥吏衙役,這介休縣根本別想運轉起來。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有些過於自信了。
因為,蒙藤芳竟然亦是從府衙帶來了三班六房之人,直接給了朱廷胥調撥。
見此,再無人懷疑朱廷胥這一位新官能夠將這介休縣鬧個天翻地覆!
……
介休城內有一處地方頗為有名,那便是范氏商行。
這商行位於城北,卻占地極廣。內裡屋舍數百,幾乎足足將半個城北都給囊括,一條街上不是范氏商行的產業便是與范氏商行有關的店鋪。
緊貼著商行的就是一個大宅。
這大宅門高院深,牆高城厚,看起來儼然是一個城中小城。尤其裡頭人來人往,每日光是出發北城去行商的商隊就有十數,每一個商隊少則百餘人,多則上千人。
這樣龐大的隊伍在介休城內存在,以至於無人不側目。
而這,便是范家的產業。
當然,要說是在京師,問一句范氏商行是個什麼來路,那估計當真沒有幾人知曉。可要是在介休問一句范氏商行是什麼玩意,那估計便會引來無數人側目。緊接著,便是如同躲避瘟疫一樣會躲著說此話的人。
所有人都相信,招惹范家的,絕不會有好下場。
以至於背後都有人說這范家當家人才是這介休的立地縣令,至於縣衙里坐著的那一位,那才是個泥塑縣令,除了蓋個章,誰管你?
這年頭,有人就有刀槍,有刀槍就是力量。若是再配上錢財足夠後台強硬,那似乎真的是一地土皇帝,儼然自成一國了。
這范家大宅便是有這麼個趨勢。
而這范家的主人,自然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范永鬥了。
今日,坐在自己內書房裡的范永斗有些眼皮子一個勁跳。左右都跳,這也讓他分辨不出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也許都是王登庫那廝惹來的吧……」范永斗不耐地想著。
范家最近也不消停,王登庫最近就領著王大宇、梁嘉賓以及田蘭生過來鬧騰了幾回。他們也不是來鬧事,而是過來抱團取暖。
因為,關外要求他們這幾個皇商運送糧秣去遼東,乃至於朝廷軍事機密的要求越來越多了。雖然每一回王登庫說出的那幾個數字都是讓人心頭火熱,可每一回范永斗都拒絕了。
倒不是范永斗忽然間改邪歸正,而是他敏銳地發覺了氣候有些不對勁。
最直接的,就是范三拔的久不歸。
作為范家最接觸的二代,范三拔可謂是范家的核心中的核心,實際上是帶領這一代范家繼續奮鬥的領導人物,范永斗已經有些老了,精力不濟,關鍵大事基本上都丟給了范三拔去做。
比如……從山西出發千里入京,配合京師的滿清細作竊取軍事機密,以及供應入寇關內的清軍軍糧。
當然,這些也算是老黃曆了。
遵化一戰多鐸身死,范三拔也就沒有意義繼續買糧轉運。
對於范永斗而言,這什麼遵化大捷八成都是扯淡,說不定也就是一個慘勝讓清軍飽餐一頓劫掠出關。他才不相信堂堂大清會這麼敗得快呢。
「也許,我兒只是要躲躲風頭吧……」范永斗安慰著自己。
雖然范永斗已經消失了有小半年了,但山西望來京畿一趟就要兩月,快馬傳遞消息也得半個月。一時間沒回來也算不得什麼。
更何況,這幾個月里范永斗還是收到過范三拔書信的。依舊是熟悉的字跡,只是言京中錦衣衛厲害,不再頻繁聯絡,就此草草了之,許多大事都耽擱了。
范三拔不回來,范永斗感覺心中不對勁,也就這麼不願意答應王登庫幾人要求繼續干一票的主意。
好在,也沒有什麼壞消息。清軍兵敗以後,似乎也沒人發現他們這幾個晉商幹的事情。一切太平,甚至因為闖軍在山西的一番洗劫,不少范家的競爭對手也元氣大傷。現在市面恢復平靜,范家的產業甚至還因此擴張了。
借著這個機會,范家大肆採買田產併購商鋪,很是熱鬧火紅,以至於對於王登庫幾人提出的繼續賣糧食去遼東興趣也不是很大了。
照例忙完了一切,范永鬥起了個大早,在自己的書房裡拿起了一本小綠書。今日難得事情稀少,左右亦是無人打擾,讓他有心思拿起一本閒書看了起來。
這小綠皮的閒書製作精良,畫面考究,只是看了小一會兒便讓范永斗臉上笑容接連顯露。又是過了一陣子,范永斗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氣,道:「來人,去讓十九姨太過來!」
十九姨太是范永斗最近納的一方小妾,據說還是個官家小姐哩。闖軍殺過來,山西不少州縣都被攻破,尤其太原城中不知多少官員親眷遭難。范永斗與闖軍關係曖昧,亦是吃了不少的好處。這十九姨太便是這麼一個來路。
很快,外間的老管家范福應了下來。
范永斗放下了小綠皮書,開始回想起了十九姨太的妖嬈身姿。
十九姨太名作吳巧兒,江南水鄉出來的女子生的渾身肌膚光潤,白皙又是玲瓏嬌俏,一身白狐裘裹著,更是襯出了幾分別樣的嫵媚,縱然深冬裹得嚴實,亦是看得出那曼妙曲線。